烏雲先生同樣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站在室內。
過了片刻，牢房大門重新打開，一個少女從外麵悄悄探進頭來。
囚室內盤膝而坐的青衣女子，瞬間睜開眼睛，看向那少女。
“光明正大進來，鬼鬼祟祟的樣子做什麼？”烏雲先生淡然開口。
門外的陳朝顏“哦”了一聲，撓撓頭，走進囚室，又老老實實關好門。
青衣女子注視少女半晌後，收回目光，終於看向一旁的黑衣老者“閣下……不，應該說是閣下的主人，意欲何為？”
烏雲先生淡淡一笑，並不多言語，伸手淩空勾勒。
於是牢房內半空裡便出現一副光輝呈現的畫像。
畫裡一個中年文士，儒雅溫和，身著白衣，手裡握著一柄白玉折扇。
正是張東雲通過澄陽真人視角所見，方寸先生的形象。
一看見這畫像，青衣女子頓時屏住呼吸“……方寸？！”
她正是樹妖暮靄，此刻見到方寸先生的畫像，又驚又怒。
死死盯著畫像半晌之後，她收回目光，轉而注視烏雲先生“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即便被長安城壓製了修為，但她畢竟乃是元神巔峰的境界。
最初憤怒後，暮靄很快穩定住了心境，雖然臉色仍不好看，但語氣已經漸漸冷靜。
烏雲先生不答，轉而看向一旁的陳朝顏。
陳朝顏略帶幾分迷茫，望著方寸先生的畫像。
暮靄的視線中流露出關心之色，也向陳朝顏望來。
“認得他嗎？”
烏雲先生向少女問道。
“不認得……但看著他，直覺有些不舒服。”陳朝顏輕聲道。
烏雲先生微微點頭；“生死之間，畢竟情況特殊，即便完全斬去前塵宿慧，依然還是留下幾分波瀾。”
暮靄這時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神情恢複平靜，沉聲問道“閣下，究竟是什麼意思？”
烏雲先生靜靜看著她“老夫問，你答。”
暮靄沉默。
她視線在方寸先生的畫像同陳朝顏之間走了幾個來回。
自被擒拿後始終一言不發的樹妖，這時終於開口
“好，你問吧！”
烏雲先生語氣平和“有關這個方寸，你知道多少？”
“他和師尊一樣，都不是炎黃人，而是來自天外。”
暮靄望了陳朝顏一眼，目光略微柔和幾分
“早年間，我便曾經隨師尊見過他兩次，那時他看上去，同師尊乃是舊友。”
青衣女子目現追憶之色，但很快由柔和變得冷硬“可時隔多年後，第三次見麵，他跟師尊翻了臉，師尊更因他而隕落。”
烏雲先生追問“你當時在現場嗎？”
暮靄搖頭“我當時不在，是師尊臨終前跟我說的，但他那時已經說不得太多，隻是寥寥幾句，我也不了解詳細情況。”
大明宮裡，張東雲靜靜看著天罰殿內發生的一切。
這答案，他其實心中有數。
準確說來，暮靄沒啥秘密他不知道。
眼下不過是走走程序，他要用這個人……啊，不對，是用這個妖辦事。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翻臉？”
天罰殿內，烏雲先生繼續問道。
暮靄頷首“不錯。”
“方寸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找過你？”烏雲先生追問。
暮靄點點頭“是。”
她頓了頓後，繼續說道“這也是我自己感到奇怪的地方，他知道我的存在，但從來沒找過我，可能是因為不屑斬草除根？”
說到這裡，暮靄雙目中重新憤恨之色。
她可是一直希望自己修煉有成後，找方寸報仇。
烏雲先生看了一眼陳朝顏“墨璃當年藏了一件東西，很可能就在這片天地。”
暮靄頷首“我之前也有懷疑，方寸是為了這東西，謀害家師，但他如果要找東西，理應不放棄任何線索。
可他始終不曾來找我麻煩，雖說我確實不知東西在哪裡，但他如何確認這一點？
此事，我想不通。”
“他自己肯定心知肚明。”烏雲先生淡淡說道“或者，找到墨璃。”
暮靄沉默，看向一旁的陳朝顏。
所謂找到“墨璃”，應該是指找到他的前塵記憶吧……
“你們，到底意欲何為？”暮靄重問最初的問題。
烏雲先生淡淡一笑“陳朝顏是我長安人，她自己不願意，誰也不能帶走她，長安自然也不容旁人害她性命，至於說方寸……”
老者聲音轉冷“長安城的敵人，從來隻有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