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關琛的眼神,有點像他去武校時,看到的那些對武道心向往之的小孩子的眼神。
就你了。武術指導決定給這個有緣的年輕人,打開武道的大門。
“這位小哥請來一下。”蔡師父指了指關琛。
“我?”關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他是高材生,文藝青年,可能吃不消……”謝勁竹還是擔心關琛的,說了一句,想勸蔡師父換個人選。他不僅擔心關琛的身體,還擔心關琛的麵子,怕年輕人輸了之後覺得羞辱。
“沒事,我下手有分寸,選他是跟他有緣。”蔡師父笑著擺擺手。
謝勁竹轉頭問關琛“你自己決定。”
關琛點點頭,說“好啊,我也挺感興趣的。”說完舔了舔嘴唇,走了上去。
站到蔡師父身前,關琛看著對方一副高手的架勢,問“不用戴護具?”
“不用。”
“那我們點到為止?”
“你儘全力來就行。”
關琛點點頭,不敢大意。
因為他清楚自己這副身體還沒鍛煉起來,還在恢複火災後遺症,目前隻恢複到小學六年級至初中生的水平,跟高手切磋,可沒有留手的餘地。
“來吧。”蔡師父說。
關琛雙手擺出散打的拳架。
蔡師父喲了一聲,說“還挺標準,有點意思。”然後試探性、玩耍性地出了幾下刺拳。
讓他沒想到的是,關琛硬吃了這幾下刺拳,迅速貼身靠近。
等到蔡師父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衣領已經被關琛拽住了。
有了。關琛心裡念了一聲,隨即用中國跤的摔法,一拉一帶,再伸腿一拌,直接破壞了蔡師父的重心。
蔡師父似乎沒想到事情怎麼突然發展成這樣了,一瞬間的羞恥之心,讓他在失去平衡之際,手狠狠拉住關琛,最終兩個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其實這正是關琛所期待的。
兩人一到地麵,蔡師父第一反應是想起身,但關琛要麼拉住他的膝蓋,要麼把他的胳膊一扭,要麼扣住他的脖子,總之像一隻糾纏不休的章魚,始終牢牢吸附在他的身體上。蔡師父費了半天勁,怎麼都爬起不來。
柔術強調利用技巧,通過合理的利用體重和製造杠杆,來控製和降服對手。每一個反抗動作中的力量都有一個方向,隻要能夠察覺到力量的方向,通過後續動作對之施加影響,就可以將對手的“反抗”為自己所用。
關琛明白自己現在絕對力量還沒鍛煉起來,用這種輕巧的柔術,是最合適的。
而圍觀的人眼中,看到的是兩個人滾來滾去,最後蔡師父氣喘籲籲地壓在關琛的身上,而關琛的雙腿則纏在武指的腰上,也喘著粗氣。
眾人見到這麼曖昧的姿勢,這麼曖昧的喘息,一下子笑了起來,有些小姑娘還難為情地側過了臉,從指縫裡偷看。氣氛一下子變得很歡快。紛紛以為到此結束了,關琛用街頭小孩子打架的方式,拉著蔡師父玩耍,而蔡師父最終把關琛壓住,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他們不知道之前一係列較量裡的凶險和細節,也不知道在格鬥的世界裡,躺在地上的,未必是落於下風的。
關琛躺在地上,雙肘內扣,護住腦袋,目光冷冽地通過兩隻胳膊之間的縫隙,觀察著蔡師父。蔡師父和關琛纏鬥了這麼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關琛是懂武的,再不能留手了。一瞬間,出於武人的條件反射,蔡師父的拳頭下意識就直奔關琛的臉而去。
關琛卻早有了防備,用胳膊擋住拳頭,心裡一邊直呼好痛痛痛,一邊抓準機會,迅速伸手把蔡師父的胳膊一拉,而原本纏在蔡師父腰上的雙腿,快速揚起,像是捕獸夾一般凶猛地夾住他的脖子。
蔡師父慌張地眨了眨眼,想用另一隻手解圍。關琛直接一掌拍擊在蔡師父的太陽穴——他還知道分寸,沒有用拳頭,或者用手指戳眼。但即便是用掌,也拍得蔡師父神情渙散。關琛拍了幾下後,然後扣住蔡師父的腦袋往下拉,進一步阻止頸動脈血液和氧氣的輸送。
大家看到這裡,早已停住了各種嬉笑,察覺到情況急轉直下後,一個個目瞪口呆。
他們看到蔡師父被關琛鎖著,慢慢漲紅了臉,眼神先是凶狠,然後驚慌,最終無力,精神漸漸渙散。手像是撒嬌的女孩子一般,軟軟地敲在關琛身上。而關琛一手扭著蔡師父的胳膊,另一隻手扣著蔡師父的腦袋,時不時拍上兩掌,目光冷冷地俯視著,就像咬住獵物咽喉的獅子,平靜,冷漠,耐心地等待獵物一點點咽氣,走向死亡。
最終是學徒們看到蔡師父的表情不對勁,連忙上來掰開關琛的雙腿。
關琛這才鬆開雙手和雙腿。
蔡師父迷迷糊糊地被眾人扶著坐了起來,眾人遞水的遞水,扇風的扇風。
幾分鐘後,蔡師父終於緩過神來,但他突然捂著胳膊,說手扭到了。
手扭到了……
那接下來的訓練……?
眾人迷茫地看向導演。
而導演茫然地看向關琛。
隻有那些知道謝勁竹隱秘的老演員,才一臉平靜。
他們的臉上,有一種提前預知了宇宙規律的超然。表情一個個異常淡定,宛如神棍,就差腦後發光,說“一切都在預料當中”。
麵對謝勁竹怔怔的眼神,
關琛攤開雙手,一臉無辜道“不關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