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撲在籠邊圍觀。
裁判手一切,比賽開始了。
林師父似乎進入了狀態,當解說當得很開心,說這是一場“水跟岩的碰撞”。
阿翔看到,比賽開始之後,琛哥就繞著步子滿場遊走。真的很“水”。
林師父說“琛哥的戰術其實不難猜。隻能是遊走,然後抓住機會掀翻對手,來到地麵。”
而二師兄的選擇就多了,隻要打中對方一拳,不管打到哪裡,琛哥都要吃傷害。
二師兄移動時如山在移動,壓迫感十足。籠外的人隻是圍觀,心裡便生起“我不能敵”的泄氣。
琛哥倒心態平和,表情始終平靜,令人欽佩。不是所有人都能坦蕩麵對世界最強的。
琛哥被二師兄的走位逼到籠邊之後,擋了一個前拳,換得逃脫的機會,但隻是一拳,拳架立馬被破壞。琛哥麵無表情地甩著胳膊,那細嫩的小臂上,已經有了一片紅印。
琛哥不滿地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心情不爽了,還是在嫌棄什麼。
接下來琛哥的躲避範圍更大了。有時好不容易距離近了,竟大著膽子,不緊不慢地來了個前滾翻。
二師兄沒有追擊。
“真的很臟啊……”林師父嘀咕了一句。
“什麼?”阿翔不明所以。林師父告訴他,剛才如果追上去的話,琛哥那一腳,就是會一個挺身,踢在追擊者的下巴。但剛才他看到琛哥,眼睛瞄準的卻是對手的下陰。
似乎獲得了什麼靈感,琛哥接下來開始了這場比賽的第一次主動攻擊。然而他的進攻,竟然對著二師兄的下陰,作勢要踢。
阿翔想到了第一場那毀人膝蓋的一腳,被嚇了一跳。二師兄也愣了一下。
幸虧琛哥的那一腳隻是一個假動作。在收回那右腳那一踢的同時,他借著往後拉的那個力,突然往前一跳,右拳像彈簧一樣猛地竄出,擊打在了二師兄的下巴。(賽後,關琛在側拍師那邊介紹這個被命名為超人拳的招式“規則裡說不能攻擊下陰,但沒說不能假裝攻擊下陰。”)
“太臟了!”阿翔憤懣。絕對是認錯人了。這麼卑鄙的人,肯定不是他記憶裡認識的那個。
二師兄的下巴吃了琛哥一記重拳,但什麼反應也沒有。
琛哥好像突然無語了,左手狠狠拍了一下右手,不知道抽了什麼風。
接下來關琛閃躲的同時,常常有這種聲東擊西的、看似肮臟的招數,似乎看到了他的無可奈何,場麵變得詼諧而輕鬆。二師兄不知是怕真的被打要害,還是故意放了水,總之就溜著琛哥繞來繞去,沒有直挺挺地逼進角落麵對麵。
這個過程中,琛哥也真的施展了各種流派和門派的拳術,國內的,國外的,自創的。觀賞性是有了,然而收效卻小的可憐,不是被二師兄躲開或擋住了,就是打中了也無效。
正當大家習慣了琛哥“撓癢癢式一擊不中立即遠遁”的打法時,事情發生了變化。
宛如一條蟄伏已久的蛇,突然,琛哥在一個作勢要戳眼的假動作之後,一個矮身,貼近。二師兄來不及膝撞,也來不及躲閃。像是考拉抱住了樹,琛哥扒住了二師兄的一條大腿。不同於憨厚老實的考拉,琛哥抱住一條腿的時候,纏住了二師兄的另一條腿,在腿彎關節處發力,身體一扭,竟成功掀翻二師兄。
圍觀者無不驚呼。幾乎看都沒看清,山就倒了。
一到地麵,琛哥的動作頓時就淩厲的起來,柔中帶剛,一個動作做不成就換另一個。並且堅決不讓對手起身。
然而可惜的是,無論是什麼招數,裸絞,腕緘,十字固,達斯絞,蟒蛇絞,都被二師兄見招拆招,一一破解。琛哥的力氣不如二師兄,有些直接是暴力破解。還有些則是二師兄膀大腰圓,琛哥費勁,夠不著,鎖不緊。
二師兄也來了勁,不起身,就跟琛哥在地麵玩了起來。
華夏跤蒙古跤,都以倒地分勝負。倒地之後的作戰,一直是二師兄的短板。借此機會,二師兄練了起來。
私下切磋,沒有回合限製。兩人纏鬥了近三分鐘,二師兄隻是微喘而已,沒什麼體力上大的消耗,琛哥卻已經氣喘籲籲了。
“不行了,呼,呼,沒力氣了。”琛哥被二百多斤的大漢在身上壓來壓去,體力很快見底,他痛快地認了輸。“不習慣啊……”他收起拳頭,沒有砸向二師兄防守時露出的後腦勺。
後腦勺是比賽中不準擊打的部位。阿翔卻看得分明,那個琛哥有好幾次拳頭差點落在二師兄的後腦,不像氣急敗壞的發泄,更像是無意識的習慣。
“噢!~”聽到壞人認輸,少年們歡呼起來。
拍攝團隊有了不錯的素材,也拍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演員,十分開心。
側拍師看到安然無恙、沒受傷、沒腫臉的演員,鬆了一口氣。
林師父看到那賞心悅目的,既好看,又有實戰性的動作,有了很多靈感。
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哪怕是輸了的琛哥,也是一臉的痛快。
“厲害啊,不愧是打職業的。”琛哥坐在地上喘氣,佩服地讚了一聲。
“你也不錯。”二師兄伸手把琛哥拉了起來。
琛哥一邊往籠外走去,一邊問“你叫什麼?”
二師兄臉色有點微妙的變化,大概是在想,明明都是玩綜合格鬥的,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就來挑戰。好在二師兄性情寬厚,還是報了自己的名字。
琛哥點點頭,自報家門“我叫關琛。今天打得蠻爽的,下次再來找你玩……”
姓關……
果真姓關。
“小關叔?!”阿翔脫口而出。
阿翔的聲音有些大,吸引了眾人的視線。但更讓人在意的,是他剛才話裡的那個叔字。
“你是……?”連戰三場,表情始終平靜的琛哥,此時卻猛得一變,眼神如刀,宛如遇見天敵。
“我是阿翔啊……”阿翔說完其實也不是很確定。小孩子跟大人打招呼的時候,甚少會連名帶姓一起叫。時間久了,阿翔也不確定眼前這個關琛,是不是死黨家族裡甚少提起的那個親戚。現在對方看他的眼神,也分明像是在看陌生人。阿翔有些難為情。但都已經叫出聲了,隻能硬著頭皮確認身份。
“我是你叔?”琛哥臉色白得像體力見底後知後覺的體現。
“不是不是。”阿翔連忙搖頭。
琛哥鬆了一口氣。
阿翔說“你是阿關的堂叔。我小時候跟著他一起叫你叔……隻是,後來你去讀大學,就再沒有看到過你了。”
“讀大學啊?……”
“對啊……”
“不會是雲縵大學吧?哈哈……”
“哈哈哈,好像是的……”
周圍的人默默聽著,覺得渾身難受。兩個人的對話不像認親,尷尬得像是在談論不在場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