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不想當皇帝!
周九齡有三子,大兒子慘死在獄中,如今活下來的隻有兩個小兒子,但是即使是最小的也有四十有三。
三個閨女,最小的一個閨女含冤自儘,大閨女和二閨女都活著,可是也有四十多歲,兩年的牢獄生活,讓她們麵容憔悴,此刻雖然出來了,麵色還是不怎麼好看。
至於孫子、孫女同他的小妾、兒媳婦都一起不知所終。
這很是讓他痛心。
他老周家,很有可能在他這裡斷根了!
不過,這次何吉祥要求他帶著家人隨行,雖然明知道是拿家人做人質,但他也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原因很簡單,沒有選擇的餘地。
隨著周家人一起下馬車的還有嶽州都指揮使司副指揮使秦安路的家人,一個老太太和一個不及弱冠的孩子。
與周九齡不同,秦安路是主動要求的。
他才三十多歲,老婆死了他不怕,最重要的是他的前途!
自從看到兵強馬壯的三和大軍之後,他突然生出了一股野望。
他完全可以重頭再來。
什麼朝廷,什麼正昌皇帝,眼前最重要的是和王爺的信任。
所以,他積極主動的把親娘和唯一的一個兒子送到了三和。
老太太此刻手裡牽著孩子,進入客棧,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好久好久,她沒有見過這種熱鬨的場景了。
客棧裡的人目送著這一行人上樓後,又看向了坐在大廳的官兵。
“喂,何家小哥,”
有眼尖的,一下子就認出了官兵中的何順地,“你們這是護送人回來,剛剛那老頭誰啊?”
何順地大口大口的灌了兩壺茶,在眾人期待的神色中淡淡地道,“知道什麼是機密不?
這也是你們能問的?”
“嘿,你小子!”
問話的老頭子氣鼓鼓的道,“老子就是年齡大了,要不然也能去打仗,這剿匪怎麼樣?贏了沒?”
不等何順地回話,旁邊的人便開腔了,一個中年人道,“老黃頭,你這話都沒人愛聽,咱們這麼多人出去就是為了贏仗的,不然大老遠的出去乾嘛?
閒的啊!”
“就是,就是,”
其他人也跟著幫腔道,“咱們大小仗這麼多,有不贏的嗎?
誰他娘的敢跟咱們三和人鬥?
真當咱們吃素的,整不死他!”
何順地笑而不語,低頭吃自己的。
坐在樓上雅間吃飯的周九齡,聽著樓下天南地北的口音,很是疑惑的看向坐在對麵的劉闞,笑著道,“小哥,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樓下交談之人,應該有不少嶽州人。”
他雖然是豫州人,可在嶽州為官十年,主政一方,嶽州人的口音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樓下這些人都自稱三和人,很是讓他不解。
劉闞笑著道,“周大人想必也知道,三和原本就是偏野之地,人煙稀少,外人很少涉足三和,對我等的稱呼,也隻是蠻夷。
和王爺來三和,修道路,辦學堂,收流民,來了便是三和人。
這才有三和如今之繁盛。”
周九齡笑著道,“我觀小哥談吐不凡,想必家境殷實,何必在軍中做一頭目?”
劉闞道,“這個周大人就有所不知了,我三和全民皆兵,到了年齡,不論富貴都是要參軍的。”
“全民皆兵?”
周九齡回過味後,點點頭道,“三和人丁少,此乃也是應有自舉。”
窗外的大道上傳來一陣爭吵聲。
他側過頭看見兩個壯漢正在對罵,兩人身後皆背著寬大的刀,雖爭吵的激烈,卻無一人拔刀。
一個穿著灰布衣服的大漢,把兩隻手鎖在身後,大喊道,“有本事你過來啊,看老子不打死你!
撲街仔啊!
跟老子犯渾!”
“有種你打死我啊!”
另外一個光膀大漢同樣把兩隻手鎖在身後,直接把腦袋往灰衣大漢跟前湊,“來,打啊,打啊!”
灰衣大漢嚇了一跳,趕忙退後一步,然後往光膀大漢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頂你個肺!”
光膀大漢側著身子,險而又險的躲過了唾沫,氣憤之下,也朝著灰衣大漢吐了一口唾沫。
一時間兩人開始口水大戰,唾沫不夠了,還都在不停的乾嘔,你來我往,好不熱鬨。
周九齡一臉不解。
他雖是文官,可也是個二品武者,功夫上多少是懂一點的。
那兩個大漢互相吐口水,跳躍躲閃之間,他看的分明,灰衣大漢已入三品,而那個光膀子的漢子還未入化勁。
這要是打起來,灰衣大漢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光膀漢子居然還無怯意,還在那呈口舌之快。
劉闞笑著道,“三和律法極嚴,當街鬥毆是要受罰的,無一能幸免。”
為了逞一時之快,勞改半年,傻子都不會乾的!
特彆是那些開始不信邪,已經吃過這個苦頭的。
是個人都知道,勞改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何況眼前和王爺已經提出一切向錢看。
在三和,有錢才是大爺。
不見白雲城的土豪們都是和王爺的座上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