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關小七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睛,“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行了,我來吧,”
林逸大踏步上前,還沒踏到床上,就聽見關勝大喝道,“切不可!
我這是肺癆!
不能害了你!”
“狗屁肺癆,”
林逸笑著道,“你這是哮喘!”
對於這種病,林逸簡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孤兒院多的是這種病症的孩子。
哮喘的原因很多,有先天,有過敏,反正他不是學醫的,他有理由不懂。
但是,在他看來,這些人的症狀隻有一個,年紀輕輕的,整天咳嗽不停,跟小老頭子似得。
“哮喘?”
關小七同他爹爹一樣,滿臉的不解,他們完全沒有聽過這個詞,更是不懂這個詞的意思。
林逸點點頭道,“就是哮喘,跟肺癆完全不是一回事。”
關小七道,“你胡說八道,村裡人都說我爹爹是肺癆。”
林逸笑著道,“如果真是肺癆,你爹爹此刻應該是痰中帶血,可是這麼咳嗽,也隻是上氣不接下氣。
關勝,我問你一句,你從小是不是這麼咳過?”
“啊”
關勝猛地抬起頭道,“不瞞公子說,我小時候咳嗽過幾次,後來皆是轉危為安。”
“有可能是過敏性哮喘,”
林逸完全是瞎猜測,畢竟見識過的多,“你仔細想一想,有沒有看到什麼花,什麼鳥、貓、狗,或者吃了什麼東西,讓你不舒服了?
還是因為秋天快到了,陡然受不住寒?”
像他這種在夏末秋初光膀子的,幾乎是很少。
“不舒服?”
關勝想了又想,半晌後道,“貓,我看見貓我就渾身不舒服,生不如死。”
林逸啪嗒一下打了一個響指,笑著道,“那就很肯定了,你這是過敏性哮喘。”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過敏。
真正的絕症。
無藥可醫。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遠離過敏源。
“你真的都懂?”
關小七一臉不可思議的道。
“我不懂,”
林逸笑著道,“但是我大概是不會猜錯的,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請郎中過來看看,這絕對不是什麼肺癆,甚至跟肺癆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他非常肯定,這不是肺癆!
肺結核和哮喘完全不是一個病!
關小七依然固執的道,“村裡的人都說爹爹是肺癆。”
“村裡人說的一定是對的?”
林逸胸有成竹的道,“你要是不信,就請個郎中吧,據我所知,這城中最有名的神醫便是胡士錄了,建議你把他請過來。”
“你這懶漢愈發胡說了,”
關小七很是生氣的道,“胡神醫是大官,我們這種賤民怎麼可能輕易見得著!”
林逸皺了下眉頭,然後訕笑道,“這話說的在理,不過,你要是真的在乎你爹爹,我建議你帶你爹爹往南邊走。”
他不知道關勝的過敏原是什麼。
可是離這裡遠一點終歸是沒錯的。
“你說的容易,可是我們又能去哪裡,”
關小七很是憤恨的道,“爹爹說,生於斯,死於廝,才是正理。”
林逸搖頭道,“你這話愈發不對了,既然有機會,就要努力嘗試,何必白白送了性命。
我答應你把這匹貨送到安康城,可你必須得保證,不再任性,動不動就尋死。”
他見不得這種人間慘劇。
“但凡有一點指望,傻子才想死呢,”
始終默不作聲的關勝突然出聲道,“老子還沒活夠呢。”
“這就對了,”
林逸大笑,朝著關勝越走越近,拍這他的肩膀道,“你不要想不開,想活命的話,就聽我的話,離開安康城,走的遠遠的,這樣病魔才會離你而去。”
“爹爹,”
關小七看著陷入魔怔的關勝,小心翼翼道,“女兒都聽你的。”
關勝大聲道,“你下船吧。”
“爹爹”
這話很突然,關小七不明白意思。
“滾!”
關勝突然大吼一聲,一腳踢向了裝滿蓮藕和菱角的籮筐。
籮筐身後是柔弱的關小七。
關小七嚇得一個趔趄,直接從船梆子上跌倒在河岸上。
等到她抬起頭,小船已經遠去。
關勝憑著一股狠勁,把小船蕩出了老遠,隻是力衰之後,連拿竹竿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躺在床中央,任由船隨風飄蕩!
“爹爹!”
見到這樣的場景,關小七就要直接跳入河中。
“關小七。”
林逸一把扯住那柔軟的小手,淡淡道,“真的為了你爹爹著想,那就跟上吧。
這菱角和蓮藕我幫你賣了,回頭我一定如數把錢交給你。”
“多謝。”
關小七說完就一頭紮進了水裡。
“保重。”
林逸很是相信這些漁家兒女的水性。
果不其然。
不一會兒,林逸就看到了扒在船梆上的關小七,濕漉漉的頭發,在夕陽底下閃閃發光。
“王爺,”
焦忠看著一個絲毫不會功夫的女子在水裡奮力的遊著,也不禁有點動容,“這女子倒是有點狠心。”
林逸歎氣道,“這年頭,誰他娘的容易了。”
等小船消失在河麵上,看了看地上的籮筐,對焦忠道,“送到聞香閣吧,要是敢少一文錢,抄了吧。”
“是。”
焦忠不敢有一絲懈怠。
他在和王爺身前多年,很是了解王爺,但凡王爺不高興的時候,最好是少說多做。
否則連反悔的機會都不會有。
他一直記得何鴻教導過他的一句話,在大梁國可以任性的,隻有和王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