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訕笑道,“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你覺得,他最後真的會放過咱們嗎?”
楚王道,“他連老三都放跑了,更何況咱們,你啊,還是不了解他,他這個人固然貪財了一些,可是沒有殺戮心。
老三要是得勢了,才是我等的死期。”
晉王詫異的看向楚王道,“你向來與三皇兄交好,一心輔佐與他,怎麼反倒是不信任他了?”
楚王癟癟嘴道,“你與三皇兄在平城同舟共濟,難道就信任他了?”
“哎,算你說的有理,”
晉王把手中暖爐往肚間移了移,繼續道,“那你呢,如果真是你得勢,你能否容咱們這些兄弟?”
楚王笑著道,“如果是以往,我定與你說,你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是現在,我會直接跟你說,有朝一日權在手,殺儘天下負心狗。”
晉王和旁邊的信王先是愕然,隨即就了然了。
如今大勢已去,各個兄弟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雄心壯誌,此刻心灰意冷,不需要再假裝豁達大度,假裝寬厚仁慈,假裝求賢若渴,假裝愛民如子了,太累了。
如今不裝了我真的是個小人。
有種你們咬我?
“八皇兄果然是性情中人,”
晉王笑嗬嗬的道,“你跟我想的一樣。”
如果他有得勢的一天,他這些兄弟,他一個都不會留的!
對皇家子弟來說,兄弟皆禍害!
包括父母!
“本王還坐在這裡呢,你們就這麼想殺我?”
一直沒有插話的信王,突然出聲道。
楚王大大咧咧的道,“五皇兄,你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我就不信,你登基了,能容我一眾兄弟。”
“我第一個殺的人就是你。”
信王很肯定的道。
“你要殺我,我理解,可憑什麼我是第一個?”
楚王用很誇張的語氣問,“這麼多年,你我隱匿楚州,朝夕相處,我幫你那麼多,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信王表無表情的道,“就是因為朝夕相處,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才不能留你。”
“你說的這麼有道理,我居然沒法反駁。”
楚王歎氣。
晉王歎氣道,“你們就這麼篤定老九不會殺我等?
你們不該回來的。”
隻有他與南陵王最慘,是被迫回來的!
誰讓老三不爭氣呢?
直接就開門投降了!
信王道,“大勢已去,與其苟且偷生,不如放手一搏。”
“咦,怎麼出城了?”
楚王突然出聲道。
晉王冷哼道,“你們以為回了安康城就不是苟且偷生了?”
楚王皺眉道,“什麼意思?”
晉王看二人吃癟,便道,“咱們在城內的宅子早就被戶部收歸國有了,有發賣的,有賃出去的,有的被拿去辦所謂新式學校了,哪怕是太子現在住的都是老三的房子。
隻有老六和老十二沒挪窩。”
楚王咬牙道,“豈有此理,那咱們住哪裡?”
晉王歎氣道,“跟我一樣,全部住城外,咱們啊,就隔著一堵牆,以後就是鄰居了。”
說完,馬車停了下來。
兵馬司官兵手裡的火把和馬燈把街麵上照的恍如白晝。
薑毅策馬走上三人身前,拱手道,“三位王爺,到了。”
楚王望著眼前這狹窄的門頭,灰暗的影壁牆,不可置信的道,“你讓本王住這裡?”
信王卻大笑,“既來之這安之。”
說完帶頭走進了院子。
薑毅轉過頭看向身後的紫霞道,“紫霞姑娘,勞煩您了。”
“不敢當。”
紫霞說完吩咐兩側丫鬟、雜役把信王和楚王的一眾家眷送入了府中。
林逸回府後徑直躺下了,一直睡到後半夜,被渴醒後,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大壺水。
紫霞心疼的道,“王爺,以後還是少喝一些吧。”
“今日高興,就多喝了一點,”
林逸打著哈欠道,“我那老哥幾個都是什麼反應?”
紫霞笑著道,“信王神色如常,倒是楚王爺發了一通脾氣。”
林逸笑著道,“好歹也是四進宅子,尋常百姓一輩子都買不起。再說,我能給他們留一條性命,他們就偷著樂吧,千萬不要不知足的好。”
“王爺說的是,”
紫霞想了想道,“楚王有兩個嬪妃已懷有身孕,奴婢擅自做主,讓陳喜蓮去瞧了一番,沒有什麼大礙。”
“你做的對。”
林逸再次大口大口的喝了一壺水。
紫霞猶豫了一下道,“王爺,那素心姑娘”
“不是讓你把她安頓在關小七的宅子裡麵嗎?
她怎麼了?”
林逸回都城後,剛好關小七回關勝那裡去了,宅子空著,他就直接把素心安置在了關小七那宅子,另外派兩個丫頭伺候著。
紫霞笑著道,“王爺,素心姑娘向來錦衣玉食,那裡甚偏,奴婢聽丫頭說,夜裡經常有什麼奇怪的叫聲,素心姑娘已經好幾晚上沒睡好覺了。”
林逸道,“除了牲口叫聲,還能有什麼叫聲?”
紫霞道,“王爺,關姑娘為了給關大爺還帳,早就把牲口賣乾淨了,就連那條癩皮狗都送到府裡來養了。”
“關勝這賭上頭了啊。”
林逸哭笑不得。
紫霞繼續道,“關姑娘替關大爺還了債,怕他又進賭場,這才不得已回去住的,好把關大爺看牢了。”
“前些日子還跟我說隨便她老子賭,說的特彆豁達。
結果現在真賭上頭了,就坐不住了。”
林逸決定要是見到關小七一定要好好揶揄一番,說的和做的不一樣啊!
紫霞道,“這賭哪裡是什麼好東西,沾上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說的也是,”
林逸想了想道,“你有時間去她家看看,送點銀子過去。”
紫霞掩嘴笑道,“王妃慈悲,特意從自己的體己銀子裡拿出來了二百兩,讓人送了過去。”
“你說王妃手裡到底有錢沒有?”
林逸再次想起來了杜隱娘與他說過的話,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