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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岑笙的注視下,雲房東的表情一點點變得僵硬。
他胸口劇烈起伏，呼吸聲越來越粗重。足足失態了十幾秒鐘，男人再次恢複平靜。
他給自己倒了杯冰水,嘴角重新掛起斯文理智的笑容。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不喜歡開玩笑。”
岑笙撐著臉頰,語氣輕鬆,像是在和好友午後閒聊。
“開玩笑的,是雲哥才對。畢竟這個冷笑話，可是你教我的。”
“阿笙，今天是工作日，我還要回學校上課。我再問一遍，我姐姐在哪。”
岑笙沒回答,隻是轉頭看向餐桌附近的冰箱。
雲衡輕輕擦拭起眼鏡，聲音中多了一絲殺氣。
“你這麼想引我過去,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問我姐姐在哪,我幫你找姐姐,哪一步錯了”
岑笙的話，雲房東一個字都不信。
和他不一樣,雲鈺是戰鬥型人才。經過改造後，她雖然比不上鬼怪，實力也比普通白玉京骨乾，要強大得多。
她占用的軀殼，是殷荷鬼話一名配角身體。那女人通靈，天生適合養鬼。
白玉京將78隻中級厲鬼，縫合在雲鈺身體裡。隻要激活身上的紋身，就能一次性召喚出數十隻厲鬼作戰。
改造後，雲鈺力氣極大。可以徒手打碎大理石餐桌,一拳砸爛金屬防盜門。
如果遇到致命危機，她可以同時釋放出身上所有厲鬼。服下血珠子，暫時變成僵屍王。
伍龐和岑笙平安回到殷荷小區，雲鈺卻沒回來。
她肯定出事了，但絕不可能被岑笙殺死。
雖然先知很看中岑笙，組織內部也有傳聞，稱岑笙吞噬容冶後，會變成凶神。
可組織將他們縫在一起，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算他們天賦再好，也不可能殺得死僵屍王。
雲衡知道岑笙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先前他在遊戲世界接到任務，協助404號房的三名獵殺者，藏住通明顯聖娘娘像。
將神像藏進冰箱後，他貪心了。
他想借機試探出，岑笙是否確定容冶已死，能不能看見藏在他胸口的男鬼。
如果他當真一無所知，那他即便看見容冶的頭顱，也不會有太大反應。畢竟他知道這是遊戲世界，遊戲裡的東西，沒必要當真。
倘若岑笙不僅能看見容冶，還從對方口中，得知了殘骸他的凶手，就是雲房東。
那雲衡就可以趁機陰岑笙一把。
他在容冶殘破的頭顱裡，下了一個小小的詛咒。
隻要岑笙抱著人頭，離開501號房。在他踏出房門的瞬間，詛咒就會觸發。
他會迅速喪失力氣，連站立都變得艱難，隻能在地上屈辱地爬行。
容冶不在，岑笙又喪失反抗能力。他可以將人拖進自己房間，折磨到遊戲結束。
像打開包裝袋一樣，脫掉他的衣服。用殘留陳年血汙的小刀，劃開他光滑白皙的皮膚。穿透他的血肉，將手指插進他的腹部，撫摸他溫熱新鮮的內臟。
在他或驚恐或憤怒的目光中，鋸斷他的四肢，舉到他麵前一一展示。
親眼看著他的表情，一點點轉為絕望。
很多組織成員，都有犯罪記錄。加入白玉京之前，雲衡就是一個變態殺人狂。
他喜歡看著強大的獵物，在他的折磨下掙紮死去。
在他殺過的所有人裡，容冶最強大最聰明。
為了調查愛人死亡的真相，複活愛人，給他報仇，容冶利用偵探協會副會長乾兒子的身份，和白玉京合作。
臥底進組織，短短時間，就觸碰到了組織的機密。
他每一步，都走得膽大又小心。
滲透迅速，卻讓人抓不住把柄。
可惜的是，容冶隻知道主角獵殺計劃，卻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名主角。
他在利用組織複活愛人，組織也在利用他。
容冶直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
他太執著，稍微有點力氣，就惦記著逃跑。仿佛牢籠外麵，有他無法割舍的存在。
雲衡從沒見過這麼有活力的獵物，他很興奮，反反複複玩了容冶很久。
岑笙是偵探，是容冶的愛人，是殷荷鬼話的主角。
標簽疊滿，他肯定比容冶還好玩。
當時雲衡懷著期待的心情，將容冶的人頭，放進冰箱冷凍層。
準備陪新玩具玩到天亮，再逼岑笙購買遊戲中的命，進一步控製他。
可惜，岑笙沒上當。
如今還拿這件事，來報複他。
看著還在裝傻的長發男人，雲衡耐心逐漸耗儘。
接到姐姐的電話後，他就進入了404號房，冰箱一直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岑笙是在暗示他，他姐姐被他砍掉了腦袋。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雲衡站起身，單手插兜，攥緊口袋中的血色小球。走過去，隨手打來冰箱門。
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他也沒必要繼續在岑笙麵前演戲。
雲衡推推眼鏡，嘴角勾起嘲諷的淺笑。
“你不是說，我姐躲進冰箱裡了我怎麼沒看見”
岑笙和他站得很近，距離不足兩米，似乎完全不怕他。
雲衡警惕後退，岑笙也沒有再追。
他一臉認真地指指冷凍層，“你不翻翻，怎麼知道她不在”
404號房原本沒有冰箱，這個小破冰箱，是蕭潔潔自己買的。
單開門，又矮又小。隻有最下層，能勉強塞進去一顆頭。
雲衡沒彎腰，一邊似笑非笑地盯著岑笙，一邊用鞋尖勾住抽屜拉手，將最下層緩緩拉出。
裡麵沒有人頭，隻有一條拇指粗細的凍肉條。
那是白玉京另一名骨乾，老鼠精蕭舒的屍體殘骸。
雲衡沒認出來。
我已經檢查完冰箱，雲鈺不在這。你倒是說說，我姐藏在哪了”
雲衡輕蔑地看了眼肉條，聲音越來越冷。
“你今早既然參加了死亡遊戲，就該知道，轉運不喜歡說謊的人”
雲鈺一直沒出現，手機也打不通。
她是雲衡唯一的親人，他擔心姐姐，沒心思和岑笙繼續玩下去。
他正準備召喚轉運，岑笙突然低吼一聲。
“雲衡右手中的東西，給我交出來”
下一秒，雲衡隻覺得右手掌心一空。被他緊緊攥住的血色小球，眨眼到了岑笙手裡。
冷靜的麵具瞬間破碎，雲衡錯愕地後退一步。
小球約有乒乓球大小，通體血紅。表麵包裹著血肉，隱隱能看見裡麵，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岑笙上下拋動著肉球，“怎麼這麼驚訝”
“一周之前，404號房發黴的牆壁上，長出手臂。我拍照錄像，讓雲哥過來處理入侵者。”
“當初雲哥為了恐嚇我，警告我不要試圖違背你的命令，特意在我麵前，展示過你召喚鬼物的能力。”
“那時你也像現在這樣，掏出一枚枚血色的小球。在上麵吐一口血，朝著地上一扔，小球就會變成一隻隻鬼嬰。”
岑笙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像是羽毛，輕輕在雲衡耳邊撩撥。
“你輕敵了，險些被手臂拽到牆壁裡。你擔心對我的震懾力不夠，專門當著我的麵，用這枚肉球召喚出了轉運。”
雲衡心裡一緊。
他想質問岑笙，入侵404號房的白色手臂，是不是他故意搞進來的
可他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在原地，連嘴都張不開。
岑笙輕笑一聲，“不要掙紮了，雲哥。現在是偵探時間，你動不了的。”
“當初那一幕，我記得清清楚楚。連你丟出鬼嬰時，叫過的每一個編號，都印在我的腦海裡。”
無視雲房東愈發難看的臉色，岑笙收起轉運球，對他伸出手。
“fa52。”
“fa59。”
“fa88。”
岑笙可以直接上手搶，但他偏要當著雲房東的麵，一個個偷過來。
在雲衡的注視下，血色小球一枚接著一枚，從他身上飛出，落入岑笙手中。
雲衡下意識伸手捂住口袋，發現自己又能動了
事情太過蹊蹺，岑笙的力量嚴重超過他的預期，也超出白玉京的計劃。
組織高層裡，滿是妖魔鬼怪，技能五花八門。但暫停時間和隔空取物，雲衡還是第一次見。
現在他終於相信，岑笙剛剛的話，不是在開玩笑。
雲鈺至今沒露麵，是真的栽在他的身上了。
偵
探時間結束，雲衡重新恢複自由。
召喚轉運和鬼嬰的小球，全被岑笙拿走。他不是戰鬥型成員，不想和對方正麵衝突。
作為白玉京骨乾，雲衡心思素質很強。他迅速調整好表情，雙手插兜靠著冰箱門。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不如開門見山。”
“岑笙，你早就知道，是我殺死了容冶。為了報複我，你假裝租客住進404號房。捕殺住在這裡的王文龍、附身女鬼和櫃中女鬼，喂養厲鬼容冶。”
岑笙
他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見岑笙默認了，雲衡的心越來越沉。
他一手攥住白玉手鐲，試圖無聲開啟傳送通道。一邊指紋解鎖，嘗試聯係其他骨乾支援。
“為了試探我的實力，弄清我的攻擊手段。你故意將何俊業帶到家裡，利用殷荷小區房屋老舊的特點，讓牆上生長出怪物，再引我對付那些手臂。”
“同時404號房裡原有的鬼，已經被你殺光。你急需脫離殷荷小區的掌控，去外麵尋找更多的鬼物喂養容冶。”
雲衡語氣嘲諷鄙夷，眼中卻帶著欣賞。
相比起真正的善人，他更欣賞岑笙這樣的偽君子。
他覺得，自己和岑笙是一路人。
“你裝出一副偽善聖人模樣，利用何俊業，試探我的實力。破壞404號房的居住環境，騙我給你開出臨時外出證明。”
“每一步，都在你的算計之內。我很少接觸偵探，沒想到你們這麼擅長操控人心。岑笙，你真是給我上了一堂好課。”
岑笙
啊
剛開始容冶還聽得很認真，聽了沒一會，他發現雲衡想的可真離譜。
離奇中，又帶著點合理。
小笙特意提何俊業的事，隻是想開啟偵探時間。聽在雲房東耳中，就成了勝利者的嘲諷炫耀。
做偵探的這些年，容冶接觸過很多人。
他一眼就看出，雲衡是個很精明，也很傲慢的人。
雙方激烈交鋒，他不慎輸給對方。
這是他能接受的失敗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