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蘇珊扯了扯頭上寬大的兜帽,把腦袋遮的更嚴實了一些,咕嚕著一雙大眼睛,興致勃勃的左顧右盼著。
這裡是流浪吧。
也是公館裡女仆們反複叮嚀禁止她們靠近的地方——用蘇蔓女仆長的話來形容,這家店就是布吉島上的糞坑,裝著整個布吉島上最臭不可聞的渣滓們——很難想象平素一板一眼、最講究貴族禮節的女仆長嘴裡會吐出這麼糟糕的字眼兒。
這也讓包括波塞咚在內的幾個小家夥對它愈發感興趣。
融入巫師世界已經兩年,大精靈們漸漸擺脫了昔日的天真與社恐,沾染了年輕巫師們的一些‘壞’毛病,比如好奇,比如莽撞,再比如撒謊。
就像今天。
鄭蘇珊能來流浪吧,是因為李萌幫忙給她打掩護——此刻的她,原本應該與蘇依、蘇霜、波塞咚三個一起,在流浪吧斜對麵的D&K閣樓裡補習功課,隻可惜給她們補習功課的李萌老師向來藐視權威與規矩,因此小手一揮,許可了大精靈的冒險之旅。
鄭蘇珊今天就是來打頭陣的。
倘若今天踩點不錯,下次偷偷溜來的就不止她一個了。
醉醺醺的燈火蟲搖搖晃晃從大精靈眼前飛過,灑落一塊塊輕重不一的光斑。四周的光線並不強烈,卻讓鄭蘇珊感覺有些莫名的刺眼。
一樓大廳裡的氣氛也沒有想象中的喧囂,反而格外安靜,絕大部分客人幾乎都披著黑袍、戴著寬大的兜帽,把麵孔遮掩的嚴嚴實實,隻不過隱藏在這份安靜下的窺伺目光,卻像店裡的光線般,讓人不舒服。
大精靈輕吸一口氣,壯了壯膽子,向吧台走去。
“一杯海妖朗姆!”
鄭蘇珊跳上高高的圓椅,按照李萌的指點,屈著指頭,故作老成的敲了敲木頭吧台。雖然她竭力保持鎮定,但略顯尖細的嗓音還是引來周圍不懷好意的目光,以及酒保狐疑的眼神。
吧台後。
多臂族侍者擦了擦玻璃杯,從酒廚裡拿出一個大藍瓶,給杯子裡夾了一顆冰塊,一邊倒酒,一邊慢吞吞開口:“一個銅子兒,謝謝……你成年了嗎?”
後一句話,他原本可以不問的。
但大精靈接過酒杯時露出的白嫩手指,還是讓這個做了很長時間酒保的多臂族人心底萌生一絲善意。
隻不過在流浪吧,這種善意注定收不到回報。
“——流浪吧什麼時候管過客人成年不成年了?”旁邊一個聲音嘶啞的老巫師低低的笑著,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齒。
“當然不管,我隻是想提醒一下,青蜂兒的口感比海妖朗姆更適合年輕人的口味。”吧台後的酒保無奈的笑了笑:“——順便,你知道我們這裡是做什麼的?”
他看了大精靈一眼。
“當然,布吉島上的黑市麼。”
鄭蘇珊大喇喇拍了拍胸脯,露出一小截白嫩的手腕,竭力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我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做巫毒娃娃賣了。”
這話不能說假。
因為她今年還沒有五歲,誰也不能否認她五歲的時候不會去做巫毒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