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謊言_穿成三聖母後跟哪吒四處添亂_思兔閱讀 

第 67 章 謊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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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破舊的廟宇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沒有,更彆提找出一間拿得出手的待客間了。

楊嬋窘迫地在道觀裡東找西找也沒有找出一間可以接待楊戩的房間,回過頭,隻能尷尬地看著楊戩,局促不安地搓了搓衣袖,抬眼,小心翼翼地喊“阿兄。”

楊戩看著楊嬋的懂事和窘迫,心裡泛酸。

在家中,楊嬋是備受寵愛的孩子,幾乎被家裡人慣的沒邊沒際,一天到晚“討債”的樣子跟“懂事”兩個字沒有一點關係。

但轉念一想,他想起了楊嬋跟他在外逃難的日子,她瘸著腿渾身不舒服也要僵著笑臉討他開心的樣子,忽然意識到,楊嬋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被迫“懂事”了。

他如今這樣吃驚,是因為他沒有料到楊嬋會有懂事的這一天。

他和楊嬋不同,楊嬋自小身體就不夠康健,剛出生的時候甚至斷過氣,一度是個死胎,好不容易活過來也是勉強度日,宮裡請來的巫醫也坐診斷定楊嬋活不過一歲,必定在繈褓中死去。

雲華抱著楊嬋傷心欲死,整日消沉,楊天佑則在楊府點了一夜又一夜的燈,在楊嬋真正學會說話之前,楊府的燈一直徹夜通明。

因此,父母將過多的愛投注於楊嬋身上,然而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往往是給了這個,就薄了那個。

楊戩作為備受關愛的楊府長子,在楊嬋出生後就再沒有獲得過父母完完全全的愛了。

他既沒有被父母寄予厚望,也沒有獲得他們太多的關注和愛。

他雖然生而知之,過早懂事,但是,他在那時畢竟是個孩子,在幼年時,這些不公難免變成難以消解的怨氣。

他怨過有這樣一個多餘的妹妹。

可他性子高傲又冷淡,頭頂上還頂著個“神童”的名聲,嚴於律己的同時,彆人還會對他提出一些理所應當的高要求。

所以,他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內斂和淡漠,愛和怨都不會輕易表達出來。

他不愛理這個除了撒嬌一無是處的笨蛋妹妹,也不愛跟身體孱弱的小家夥多交流,能躲在左學裡就躲在左學,能躲在商宮裡就躲在商宮裡。

逐漸的,他的聲名越來越盛,也不用再回家了。

好像除了家裡,每一個人都需要他來裝點門庭。

但他討厭這樣。

他討厭虛情假意,討厭觥籌交錯,討厭無病呻吟。

他被所有人捧得雲端,卻想下來躲起來,清靜清靜。

但沒有人會在意他想什麼,因為他擅長做這些,所以,這些變成了他分內的事。

他在壓抑了很久很久之後,才終於說出過一次“我累了”。

楊天佑詫異地看著他,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楊戩深吸一口氣,彆過頭,又說“沒有。”

馬車外,楊嬋照舊豔羨地看著楊戩和楊天佑同坐馬車即將前往商宮,她揚起雙臂,在無數次被拒絕後,依舊興高采烈地跟楊戩說“

阿兄,商宮繁華,等你回來能給我講講故事嗎”

楊戩掀開車簾,從頭到尾,冷漠地打量著這個天真爛漫的妹妹,在心裡罵了一句白癡。

商宮有什麼好

杯弓蛇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這樣一個小臣子就是個裝點門麵的玩意兒,自由和尊重,一樣也沒有。

他放下車簾,沒有理她,又一次隨著楊天佑進宮。

他積鬱已久,這一次歸家,大病一場,父母麵麵相覷不知所措,大夫們一趟一趟地在楊府裡進進出出,楊戩卻一直不見好。

他懂事太久,積鬱太深,心病不除,這病就不會好。

父母束手無策,隻能紅著眼眶,又怕他心重,壓抑著悲痛,小心翼翼地哄著說他的病會好的,讓他不要再多心憂心。

瞧瞧,他的父母也很懂事,哭都不敢哭。

楊府氣氛沉沉,沒有人敢多一句嘴,所有人裡隻有不懂事的楊嬋痛哭出聲,跪坐在病榻前,拉著他的手,哭得像是他要死了似的。

楊嬋哭著說“阿兄,你彆死。”

楊戩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心裡想,我還沒死就在這給我咒起來了,盼著我死是吧

是是是,我死了,父母是你的,楊家是你的,全天下都該是你的。

楊嬋爬上床,鑽進他的懷裡,哭得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聲音含糊不清“阿兄,你給我講講商宮吧。”

楊戩太過懂事,病成這個樣子,怨成這個樣子,也願意履行職責,將這個多餘的妹妹攬在懷裡,拍著背,啞著嗓子說商宮。

他知道楊嬋因為病弱很少出門,對外界充滿好奇和向往,於是專挑著美好的一麵說。

他說商宮繁華,說禮文士多才,說將士善戰。

這世道很不好,黑的比白的多得多,楊戩將這世間不多的白色都講給了這個多餘的妹妹聽。

可他將不好的留給了自己,於是他越說越怨,越說越難過。

他太累了,再也不想為了彆人過活,他想自由地下來走一走,去壯麗的山川草木,想拋下他長子的職責,做一個逍遙自在的人。

他想學想學的東西,做想做的事,而不是困於朝歌,強行壓抑自己的天性,將自己活成一頭自殘的困獸,越過越窒息。

他很懂事,知道這樣不好,所以從來不說他真正的願望,而那些殘酷的大人們也對他的困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懂事,他不說,所以,他們覺得他願意,不去捅破這一切的肮臟與齷齪。

這所有人中,隻有永遠不懂事的楊嬋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她稚嫩的手擦去楊戩落下的淚水,哭著說“阿兄,你彆去商宮了,那裡不好。”

楊戩一怔,抱著楊嬋,低頭,溫聲問“哪裡不好”

明明她以為它那樣好,明明他說的那樣好。

楊嬋認真地說大人們不說的話,她說“你不開心,所以不好。”

楊戩終於說出他不曾說出口的怨言,他說“楊嬋,你是個笨蛋。”

楊嬋沒想到一向冷僻卻溫和的哥哥會說她,她震驚地瞪大眼睛,被淚水洗過的淺色眼睛看著楊戩,發現楊戩是認真的。

她氣鼓鼓地鼓起腮,緊緊地抱著楊戩的脖子,回“我就算是個笨蛋也知道阿兄不開心。”

她說“隻要阿兄不去不想去的地方就不會不開心,也不會難過,更不會生病。”

楊戩戳了戳她圓乎乎的臉,除了笨蛋,又罵了一句白癡,在楊嬋再一次瞪過來的時候,失落地說“我要是這麼自由就好了。”

楊嬋聞言,頓時好奇地問“如果阿兄這麼自由的話,想做什麼呢”

楊戩淡漠的臉浮現出一點微笑,他其實早就想好了,隻是實現不了而已,他說“我想拜真人為師,想遊學,想超凡脫俗,想逍遙自在。”

楊嬋轉了轉眼珠子,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臉,說“那就去吧。”

楊戩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團子,心裡想,你能不懂事,我能嗎

他又不是那個被偏愛的孩子。

不被偏愛的楊戩一個人躺在寂靜又漆黑的屋子,在以為這輩子就這樣的時候,等到了楊府徹夜明亮的燭火。

他震驚地看著室外閃爍的燈光,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然後,推門而出,看到了滿院明亮的燭火。

雲華又在哭了,她看似強勢其實最為脆弱,楊天佑攬著她,像楊嬋兒時那樣,點亮了楊府一盞又一盞的燈。

楊嬋光著腳丫子不顧父母的訓斥偷偷跑出來,暗中看著楊戩房間那扇門,然後看到了楊戩開門,她又驚又喜,披著單薄的睡衣,光著腳,就那樣不懂事地撲到了楊戩懷裡。

她能敏感地覺察到楊戩的情緒,所以,從小到大她就真的看不出楊戩討厭她嗎

可是,她好像一次也沒有放棄過這位冷淡的哥哥,她不看眼色,我行我素,自以為是地要跟這位天才哥哥親近。

楊戩又一次推開了她,不想,楊嬋卻又一次牽起了他。

她牽著楊戩來到了父母身邊,雲華看著走出來的楊戩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哭聲,像抱著楊嬋那樣緊緊抱著他。

楊嬋見狀,也有樣學樣抱著楊戩。

楊戩尷尬又無措,他懂事又聰明早早過了需要父母關愛的年紀,他想說,不要擔心。

可是,楊天佑的手落了下來,他輕輕地揉了揉楊戩的頭,彎下腰,對著楊戩那雙介於成熟與青澀的眼睛,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笑容。

他說“對不起。”

父子之間無需多言,就已經知道彼此想說什麼了。

楊戩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其實很委屈。

他低下頭,聲音低啞著說“沒關係。”

家人之間,隻要對彼此的愛還在,就不會有什麼話說不開的。

楊天佑和雲華知道他所想所願,便放他自由,讓他儘情展翅高飛,但臨行前,楊戩還是躊躇了。

楊嬋在這時推了他一把,她說“家裡有我,你彆擔心。”

楊戩想,家裡有你,我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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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渾不知她帥氣又聰明的哥哥到底有多嫌棄她,還樂顛顛地要跟楊戩拉勾勾,她道“阿兄,阿娘說朝歌以外的天地廣闊又壯麗,你到時候回家可一定要將路途中的所見所聞講給我聽啊。”

楊戩沒理她幼稚的動作,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就算了事。

楊嬋嫌他敷衍,在雲華懷裡滾來滾去,撒嬌又撒潑,楊戩嫌棄地說“真不懂事。”

父母見狀也很頭疼,在一旁說“嬋兒再長大一點,趕快懂事吧。”

楊嬋覺得全家都在針對她,賭氣地反駁“就不就不”

她的“就不”一直維持了很久,楊戩本以為會一輩子都這樣任性下去,可她還是走到了“懂事”的這一天。

楊戩坐在楊嬋好不容易找出來安靜又乾淨的房屋中,說了第一句話。

他問“這一路艱難,吃了不少苦吧”

楊嬋一怔,抱著四象,低下頭,和曾經的大人們一樣學會了說違心的話,她說“不苦。”

楊戩苦笑道“是我的錯。”

是他沒有照顧好她。

楊嬋猛地抬頭,立即反駁“不是阿兄的錯”

楊嬋放下四象,身體前傾,忍不住靠近楊戩,說“那樣的境況,阿兄已經做到了最好,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無能,阿兄就不必陷入險境了。”

說著說著,她又將高傲的頭顱低下,任憑愧疚將自己淹沒“都是我的錯。”

楊戩歎了口氣,兩人沉默了很久。

四象在這種奇妙的沉默中搖頭晃腦,楊嬋將她放下,她害怕楊戩這個生人又爬回了楊嬋身邊,縮在她身邊,咿咿呀呀。

楊戩注意到她,終於找到了破冰的話題,他問“這孩子是”

楊嬋想起四象剛剛叫自己娘的事,怕楊戩誤會,連忙說“不是我生的”

楊戩“我沒說是你生的。”

他看著楊嬋局促不安的樣子,狐疑地眯起眼睛,問“哪來的”

楊嬋假意咳了咳,發現氣氛非常尷尬,將四象又推遠了點“撿的。”

她說“是九苗母蠱的孩子。”

“四象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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