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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從指尖湧入,像有隻大手粗暴地擠榨著腦漿,瀕死感如漲潮般將人淹沒
要死了嗎
安隅猛地睜開眼
嘀
紅光掃描過冰冷的操作台。
高處響起一個聲音“這裡是主城的黑塔審訊室。你的姓名”
安隅錯愕,“黑塔我怎麼會在你們是上峰”
“你的姓名。”
“安隅。”
“id。”
“ay5321281222。”
“隱藏了多久”
“什麼”
“畸變方向是”
“我沒”
“異能是什麼”
“我沒畸變”
“上峰”是當今人類的最高決策組織,駐紮在主城的黑色巨塔中。
這些年來,畸變讓世界徹底洗牌,主城的三大機構統管了一切決策中心“上峰”,力量中心“軍部”,科研中心“大腦”。
安隅思緒尚亂,新一輪痛楚已經接踵而來。
他雙眼緊閉,在劇痛中努力回憶著雪原上的事
一段錄音突然響起。
“察塔少尉臨終通訊巨型畸變螳螂,列車已靜默,推測畸種早就混入車內,在路上完成了進化並感染全車一名人類畸變體消滅了它前所未見的異能,瞬移,還有說不清是吞噬還是引爆,發生得太快了他外觀正常,很年輕白發、金不,是紅瞳抱歉他的眼睛在變化”
聲音漸漸虛弱下去“主城,我也在畸變中,今天下了好大的雪,是近幾年最大的一場吧”
播放結束。
審訊者道“察塔少尉臨終前指控了你的畸變。”
“我”安隅驚愕,“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殺死螳螂我是要去軍部找人的”
“你在隱瞞,看來”
“不要”安隅掙起身,鋒利的金屬約束帶嵌進皮肉,“我沒隱瞞任何事,對了,基因檢測我申請基因檢測”
一切詭異畸變都是從基因感染開始的,為了防控,人類製定了一個測量基因混亂度的指標“基因熵”。據研究,純種生物的基因熵都在10以內,自出生起保持恒定,一旦這個值上升,就代表畸變開始。
雖然基因熵上升是大事不妙,但隻要恒定在初始態,越接近10,反而對感染有越強的抗性。全世界排名前萬分之一的人能夠進入主城,最新的門檻是86。
在這方麵,安隅再次把賤民天賦演繹到了極致他以02的基因熵穩居人類末流。淩秋曾評價道擇偶看臉的時代已成往事,人們在選擇另一半時主要考慮對方能不能穩定地做個人,像他這號被畸種瞄一眼都可能畸變的,注定不會有繁衍權,美貌基因純屬浪費。
審訊者問道“8歲之前你在哪”
“高畸變風險孤兒院他們說我是從野外撿來的棄嬰,一直被監視到8歲”
“資料顯示,你在孤兒院常年陷於昏睡。”
“是的但我沒有其他異常,最近兩年昏睡的時間也在縮短。”安隅痛苦地喘息,“我可以、可以申請基因檢測嗎讓我自證,求求您”
“已經測過了。”
“測過”金眸渙散開,“難道我真的”
“你的基因熵是零。”
“零點二嗎”
“隻有零。”
“隻有零”安隅怔然,“下降了”
“我們測了很多次,結果都一樣。這違反科學,沒有任何生物的基因能達到百分百規整,基因熵更絕無可能自然衰減。”
警報再度響起。
“安隅,根據人類聯合法案,你將被移交大腦,接受誘導試驗。
“試驗會用能量來催化畸變過程,如果你本身已處於隱匿畸變期,就會被迅速觀測到。試驗不會造成實質傷害,但會有強烈痛苦,請知悉。
“這是非人道手段,人類感謝你的犧牲。”
安隅消化了片刻,喃喃問“不會殺死我”
“你的壽命不會受任何影響。”
審訊室歸於死寂,審訊者正要關閉通訊,突然聽到一聲極輕的吐氣。
像一隻遇險後僥幸逃回窩裡的小動物。
“謝謝。”安隅閉著眼,慘白的麵色透出深重的瀕死感,“謝謝您給我自證的機會,我很感激。”
黑塔處理過數不清的畸變人,那些可憐蟲大多被嚇得屁滾尿流、歇斯底裡,像安隅這樣溫順得堪稱優雅的還是頭一個。
審訊者遲疑了一下,破例送出一句關懷,“你還有其他疑問嗎”
汗水在金屬地板上砸出空洞的嗒聲,安隅此刻十足清醒,但聲音卻很縹緲“請聯係一下53區房管長,就說,低保t區5棟1414戶的安隅,很快就能辦好軍屬證明,請他多寬限幾天,不要把宿舍給彆人好嗎求求您了”
審訊者驚訝,“比起這個,你更該擔心畸變被處決。”
安隅喃喃道“您說的對但在餌城失去住所,遲早也是死”
“原來連餌城人的住房焦慮都這麼重了麼。”審訊者苦笑一聲,“但我記得低保宿舍隻要肯乾活就能住吧”
安隅虛弱地“嗯”了一聲,“很抱歉,我不太能乾活。”
“”
審訊者恢複了冷漠“會替你聯係的,沒彆的事了吧。”
他沒有給安隅回答的機會,立即切斷了通訊。
審訊室徹底安靜下來。
試驗台上已近昏迷的安隅卻極細微地牽了牽嘴角。
“祝您成功”他喃喃道。
又一波放能結束,兩個研究員進入試驗室。
“又下雪了,準有新的失序區。”
“四處起火,軍部連新兵都拉去執行任務了,如果有畸變體侵入主城”
“不會的,主城有穹頂係統,那是人類傑作,像真空罩子一樣讓全城對外靜默。”
“但它耗能太恐怖了,我們還能供它幾年”
“之前不是說,有第三個能源儲備了嗎”
他們邊聊邊調試設備。
“還沒畸變嗎”
“沒,隻剩最後一組了,估計會在這一組畸變吧。”
研究員看向試驗台上的安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