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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粉買來了,海珠找酒館老板借桶熱水泡粉。
齊老拉著木板車也到了,他把家裡的飯桌和椅子也拉了過來,提著一筐貝殼和盤子放海珠腿邊,說“傻了吧,這東西忘了。”
海珠瞥了一眼笑了,還真是把最緊要的東西落下了。
海貝留了一扇殼,隔著灼熱的鐵板把熱度傳到貝肉上,貝肉裡的汁水滋滋冒了出來。鮑魚也如是,鮑肉從下至上慢慢燙熟,汁水溢了出來,又在不斷的炙烤下回縮進鮑肉裡。
四盞燈籠掛了起來,光暈隨風搖晃,折射在鐵板上微微反光。海珠揭蓋裝蒜蓉的罐子,大勺舀小勺分,蒜油抹在鮑肉貝肉上,騰騰的熱氣一燙,蒜香飄開了。
“娘,我昨晚做夢就是這個味道。”稚童大聲說。
清楚是怎麼回事的街坊鄰居善意地笑了,海珠抬頭看一眼,笑著在其中一個鮑魚上隻抹了蒜油,熟了之後讓風平給那個小孩送去。
一個貝殼上可以裝四個鮑魚或是兩個海貝,海珠讓齊老去酒館借個托盤,她把大貝殼擺在托盤上,鏟了鮑魚和海貝放上去,由他端上桌給客人上菜。
沈遂拎了個椅子坐在她旁邊拿盤子吃,鮑魚海貝之類的他家飯桌上自然不缺,他也吃過不少,不至於吃厭,但也相當於米飯了,再怎麼吃都不會覺得新奇。不過今晚吃這口現烤的,他覺得滋味不錯。
海珠探身從桶裡撈一籮米粉放一旁控水,偏頭問他滋味如何。
“食材新鮮,滋味不錯。”沈遂咬著鮑魚殼扔掉,見有人要去買酒,他掏出一把銅板遞過去,“幫我捎一碗來。”轉過頭繼續跟海珠說“我家廚子的手藝也不差,但不如你做的好吃。”
海珠笑了。
“真的,我沒說假話哄你,待會兒我二哥二嫂來了你問問他們。”
“我相信,這叫鍋氣,韓家的食方裡也寫了,吃菜戒停頓。你家吃飯是飯菜一起端上桌,廚子又不能一鍋把所有的菜做好,隻能做好了先放蒸籠裡溫著,相當於熱了一次又一次,最鮮美的味道已經沒了。”海珠舀兩勺油倒鐵板上,緊接著倒米粉,米粉上的水碰上油呲啦滋啦響,她後仰著身子,手上攥著鏟子快速翻炒。
沈遂挪了下凳子,接過酒碗喝一口,他仔細回想,怎麼也想不起來食方上有沒有這一說,不過細想也有理。
“做菜的講究還挺多,你多練練,廚藝練出來了我天天來討飯。”他嬉皮笑臉的。
海珠顧不上理他,她把米粉一分為二,中間空出來舀油倒蟹黃,邊邊角角鋪上蟹肉,舀一勺花生芝麻黃豆醬倒左手邊的米粉上,抖開發現少了又舀半勺淋上去。這時蟹黃油也炒好了,她扒過右手邊的米粉蓋上去快速翻拌。
一邊是冒著醬香的米粉,米白的粉上裹了層醬,另一邊的更出味,米粉上沾了一層蟹黃,頭頂的光暈打過來,竟能看到蟹黃籽。
正對著鐵板坐的四人呆了,看小老板又把煎得微黃的蟹肉扒拉進米粉裡,四人齊齊咽了口水。這用料也太實誠了,比在家裡自己做還舍得放東西。
最後撒上一把蔥花,海珠從筐裡拿盤子鏟米粉。
“我吃蟹黃油的。”沈二嫂來得巧,“我走了一趟,你這裡最舍得下料,這麼大的螃蟹被你撬來炒粉,眼饞死個人。”
“不花錢買,也就不肉疼。”海珠鏟了三盤放案桌上,往身後燈火通明的酒館指了下,說“酒館老板準帶外食,他後院清靜,你們端了吃的去他那裡喝酒。”
沈二嫂的確不習慣坐在街頭吃東西,她朝她男人看一眼,沈淮接過兩盤顏色不一樣的炒粉領著人走了,“小六你不一起”
“不了,我要吃最熱乎的。”沈遂坐著不動。
沈二夫妻走了,坐著的人才出聲說“海珠,我要一盤蟹黃油炒粉一盤醬炒粉。”
“小老板,我也各要一盤,多少錢一盤”
“都是十五文一盤,錢給我叔。”一鐵板能裝十盤粉,一共用了五隻蟹,算上油和醬,海珠估摸了下,比起把蟹賣給食肆,應該能多賺一倍的錢。
用油洗鐵板,殘渣混著油刮進火坑裡,火堆上的火苗陡然飆高,風平趔開身子。
海珠接過冬珠遞來的鮑魚和海貝擺鐵板上,問她累不累,又問燒火的小孩累不累,“明天我去雇兩個婆子,你倆在家歇著算了。”
“我不累。”風平苦了臉,“我不想在家。”
“我可沒嫌累,我喜歡出來擺攤。”冬珠不高興了,反問回去“你累不累”
沈遂嚼著粉看著這姐弟個,他覺得挺累的,看著都累,一個埋著頭仔細燒火,一個埋著頭剔蟹肉撬貝殼,一個忙得像八爪魚,兩隻胳膊揮出八隻胳膊的陣仗。
“好吧,我也不累。”海珠嘻嘻笑,伸長了胳膊舀一勺蒜蓉醬,動作裡似乎都帶著享受。她享受油煙呲啦香,看食客吃得開懷她就高興,哪會覺得累。
“等回去了我給你們開工錢。”她說。
風平咧嘴一笑,他也能賺錢了耶。
冬珠也高興,但她知道姐姐的辛苦,她跟風平還在靠姐姐養,哪能從她手裡拿工錢。她言不由衷地說不要,“這是我們全家的生意,都該出力的,要什麼工錢吃飯的時候你怎麼不收錢米麵糧油肉都是你買回去的。”
“那你們也跟叔一樣,拿了工錢留一半交一半。”海珠說,“這樣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