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像上,佛祖拈花而笑,道尊神態親和,但底下的弟子卻是怒目相視,道隻有一條。雙方卻誰也不願讓。
“和尚們,佛家不是說寬容忍讓嗎?讓個道與我們先過如何?”
“阿彌陀佛,若在他日,自無不可,但今日是做法引渡亡靈,亡者往其歸處,自然不能走回頭路。
“道長們,道家講究無為無爭,又何必與我們爭此道呢?”
“道有萬千,合於一途。貧道是爭道,亦是爭道!”
信眾麵前,佛道雙方顧及形象,自然不能像流氓一般直接大打出手。但任誰退讓,都如同服了軟,此後遇上難免矮上一頭。於是便又先扯起了嘴皮子,道門長老與佛門高僧又引經據典的開講起來,看著講個沒完的勢頭,簡直是要開第二次論道辯佛。
長老們說得天花亂墜。隻苦了道真小道士(資深龍套),門中其他出眾弟子都隨李含光前往南方茅山本宗為司馬承禎守靈,道真作為上清觀剩餘弟子中的佼佼者,被賦予了最光榮的使命,與其他三個弟子扛著道教地位最崇高的太上道尊塑像走在隊列最前端。
初時還算好,看著他人欣羨的眼光,倒也極大滿足了道真虛榮心,但如今堵在路上許久後,不由讓他心生不耐。
為體現太上道尊的莊嚴肅穆,此次遊街的塑像高達丈餘,老君座下的底座更是由實心泥胚燒製而成,致使整個塑像沉重異常。縱然道真根底還算紮實,扛得久了,也覺肩頭酸痛難支。
“怎麼越來越沉了,那三個家夥有沒有是力氣,還有,這幾個老不死的長老還能不能講完。”這大熱天的,日頭還未落儘,道真擦了擦汗水心中罵道。
正想把肩頭沉得低點偷偷懶時,突然腳筋似被什麼事物擊到一般,整個左腳都為之一麻,隨後腳下一軟已然坐到在地。
“不妙!”道真叫了一聲,話音未儘,便見太上道尊的塑像也順著傾斜的底座滑落。“啪”得一聲脆響,太上道尊的塑像已經摔得七零八落。
“慘了!”道真瞬間麵色發白,眾目睽睽下摔了道祖塑像,這可是大不敬的罪過,丟儘了上清派的顏麵,回到觀中少不得禁閉加抄經的處罰。
還未來得及感傷自己將來的悲慘命運,道真忽然聞道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和屍臭味傳到鼻端。
此時忽然聽聞“那,那是玄敏大師的屍身,玄敏大師遇害了!”
坐到在地的道真撐起身子一看,正與一張青筋扭曲突兀,麵色蒼白詭異的麵孔對上眼,分明是死了有些時日,再看那光禿禿的頭頂,赫然是失蹤的玄敏和尚。
“是他們!道門的人殺了玄敏大師!”
“難怪昨日說找不到玄敏大師,竟被這些妖道封在了泥塑中,道門手段未免殘毒。”
“沒錯,若不是這塑像恰巧摔碎,玄敏大師的屍身就被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出城了,倒是找個河一扔,玄敏大師就真的再也尋不到了!”
幾個和尚七嘴八舌喊道。上清派主事長老心頭生疑,喊道“諸位佛友切莫衝動,玄敏大師之死與我們無關!”
“不然如何解釋玄敏大師屍身出現在塑像之中,前日上清派不是還自詡門中防衛森嚴嗎,難道會有外人帶著玄敏大師的屍身入你上清派,而你們一無察覺?”
“玄敏大師身死,受益最多的也是你們道門,如此一來,青城山的道場就無人與你們道門相爭了!”
“這幫賊道太過可惡,殺害我佛友,大家不能輕饒,拿下這幫賊道!”一僧人大聲喊道,隨即祭起一個青石缽盂狠狠砸來。
“禿驢無事生非,真當我們怕你了!”
“哎呦,哪個敢打道爺,當道爺我不會還手啊!”
“諸位道友上啊,莫讓禿驢們占了便宜!”幾個道士也吆喝起來。祭起隨身法器。
酷熱天氣下本就使人心緒浮躁,而在場參加遊街的大多事年輕氣盛的低階弟子,再或是閒著無事,唯恐天下不亂的散修,此時一人動手,隨即引起一連串的激烈反應,積蓄多時的矛盾終於在此刻爆發,洛水河畔寶光流轉,勁力縱橫,竟引發了一場佛道之間的大混戰。
“住手,快住手!”兩教幾個年老持重的長輩還想將混亂壓製住,但雙方打出真火,他們這點細微聲音,隨即被淹沒在洶湧聲浪之中,卻全然沒人注意,最初吆喝和動手的那幾個道士和尚,已經趁著混亂不見蹤影。
司天台內。
策天機忙得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一目十行的審視著各種情報,龍虎山天師道數十個大活人在洛陽附近失蹤,道門連帶司天台的大多數人手已前往找尋,司天台之人雖不時有情報傳來,但至今也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策天機看得久了,突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