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劍庭!
蒼穹儘頭,白雲深處,依稀刻劃出大山輪廓,簇簇雪峰出乎雲天之上,冰雪耀日,光華璀璨。而山頂冰川消融,在廣闊原野上聚成大小海子,水汽氤氳,滋潤一方豐茂水草,儼然一片遠離世俗,純潔寧靜的樂土。
此時,卻見三個騎手帶著一身風塵闖入了這卷祥和畫幕之中,三名騎手一男兩女,而令人驚奇的是,他們坐下所騎的不是奔馬,而是三匹爪牙鋒利,凶神惡煞的狼。
“好美的地方,終於快到昆侖了。”三騎中身材豐盈的女子雙眼放光讚道。
“啐,戈壁行了三日,吃了一嘴沙,總算到了人待的地方。”男子吐了口口水憤然道,口水果然都是渾濁之色。
“活該,讓你嫌棄本姑娘給你做得飯食,不願吃飯,注定你吃沙!”另一身材纖細的女子同樣風塵仆仆,但對男子仍毫不留情的嘲道。
“姬瑤月,你怎麼敢說你做出來的玩意叫飯食?相比你做的那些玩意,沙子至少還能往肚子裡咽!”男子亦針鋒相對回擊道。
此行三人,便是應飛揚,姬瑤月,和楚頌,孔雀公子出手替他們解決了豹額等妖狼騎的追捕後,應飛揚和姬瑤月便受公子翎委托,接出了楚頌,護著她繼續向昆侖山行進。
他們所騎的座狼那日被公子翎的威壓嚇得失禁,失了主人,喪了膽氣,如今已比小狗還乖,又有楚頌用特殊藥水洗去了腥臊氣味,再也不必怕其餘妖狼騎循著氣味追上。
他們一路從蜀地入了西域,途中雖是無甚驚險,但也頗為艱辛,尤其是前三日穿行過一片戈壁沙漠,烈日炎炎,還遭遇了一場沙塵暴,辛苦非常,如今總算眼中見到了綠意,心情皆是大好,姬瑤月和應飛揚鬥嘴時的聲調都昂揚幾分。
“瑤月姐,我們歇息一下吧,前麵有個雪湖,我想去洗洗身子。”楚頌小聲對姬瑤月道。姬瑤月有心和楚頌交好,一路相處下來,二女已親如姐妹,隻是生性爛漫的楚頌哪是小花妖的對手,到最後明明是楚頌年歲要大,卻反是她稱呼姬瑤月為姐姐。
女子哪個不愛潔,尤其是從風沙中穿行了三日,姬瑤月也頗為意動,但考慮到離昆侖山不過兩日的行程,已是危機暗伏的境域,似乎不該這麼大意。
姬瑤月躊躇之際,便聞應飛揚道“要洗便洗,正好我也餓了,生火煮些粥米。”
“管你什麼事!我們姐妹說話你也偷聽,羞也不羞!”姬瑤月又橫了他一眼氣惱道,楚頌也不禁麵上泛紅。
“大家都是修為在身,這四下又無人聲嘈雜,你們再壓著嗓子聲音也往我耳朵裡鑽,還怪我偷聽?難道非得我把耳朵切了?”應飛揚沒好氣回應道。
姬瑤月道“再把眼睛刺瞎了更好,這會偷聽,一會誰知會不會偷看?”
楚頌咯咯笑道“瑤月姐姐放心,他敢偷看我就讓小灰咬他!”小灰是他給狼起得名字。
姬瑤月被楚頌說動,終於同意,二妖說說笑笑攜手到了一片雪湖,卻是用術法張開了一道光幕,擋得嚴嚴實實。隻聞陣陣笑語聲傳來,卻不見一絲春光流露。
“真當來踏春的啊……”應飛揚遠遠躲在一邊嘀咕一聲,在他看來,楚頌未見過風雨,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罷了,姬瑤月最近似也鬆懈不少。
不過這樣也好,過去與姬瑤月初見時,她因姐姐生死悠關,天香穀岌岌可危,重重壓力讓她心神緊繃,如一隻刺蝟般拒人千裡之外。如今逝者已逝,天香穀的事又有了解決的方向,讓她終於能稍緩心神,冷冰冰的外殼也有了裂隙,與應飛揚雖仍是時常鬥嘴,但言語間的親昵默契卻是藏也藏不住。
二女毫無防備,自然換應飛揚全神戒備,但見他將鍋架在火堆上後便盤膝而坐,趁此閒暇之際吐息納氣,修煉真氣,劍則擱置腿上警戒風吹草動。
一段時間後,粥已煮開,陣陣米香傳來,讓吃了幾天風沙的應飛揚肚子咕咕叫,忽而此時一陣喧鬨聲傳來,應飛揚猛然持劍而起,隻感側方腳步雜亂,來者不在少數,但腳步聲輕浮不穩,不像有修為在身。放眼看去,卻見是一大幫牧民追趕著一人。
牧民中老幼婦孺皆有,卻少見青壯男子,而前頭被追趕者腳步極為矯健,撒足狂奔而來,頭上不知為何頂著一個蒲團,讓應飛揚看不清麵貌他的麵貌,但轉眼已到眼前。
應飛揚氣聚雙眼,但看追趕者和被追趕者都不似有修為在身,便隻是持劍戒備並無動作,但三匹座狼卻是被驚動,齜牙咧嘴的衝著來人直叫。
“狼啊!”牧民們被嚇得一跳,勒馬的勒馬,停步得停步,誰也不敢再前進,被追趕者卻是趁機躲在了座狼的後麵,見牧民們不再追大口喘氣道“呼……呼……諸位施主傾慕佛法,想聆聽佛爺教誨,佛爺我……甚感欣慰啊!但反是緣儘則散,不能強求,呼呼……你們緊追不舍也沒用啊!”
牧民中一個老者怒罵道“你這招搖撞騙的和尚還好意思說?我族素來敬佛,見你路過,隻當你是有德高僧來請你講法,哪知你這和尚好生無力,竟抓起我族聖物聖僧蒲團邊跑!”
應飛揚側頭看去,才看清被追趕者身著一身臟兮兮的袍子,勉強看得出是僧袍,隻是坦胸露乳,隻以草繩束腰,穿得邋裡邋遢。年歲約莫中年,濃眉大眼頗見粗豪,頭上雖灰蒙蒙的一層灰,卻是一根頭發也沒有,竟是一個和尚,而頭上頂著一個黃色蒲團,應就是牧民口中的聖物。
“哪來的什麼聖物蒲團?佛爺怎麼沒見到?”和尚瞪大眼睛一臉迷茫道。
“你這和尚還裝蒜,你頭上頂著的不就是嗎?那是玄奘大師西行經過我族,在我族講法三日時所坐蒲團,是我族的聖物!”牧民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