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卿意冷笑,不會真的有人,在徹底失去後,才知道後悔和珍惜吧!
若是如此,那可有趣了。
天上,風雲湧動,卷動著烏雲,沒多久便大雨傾盆。
薑淮的馬車陷入了泥坑,他不得不下馬車讓下人把笨重的馬車抬出來,卻因為雨大到人幾乎睜不開眼,弄到天黑才勉強拖出馬車,而他的衣裳已經濕了大半,雙腳也沾滿了泥濘。
好不容易回到國公府,薑淮精疲力竭。
下人忍不住嘀咕,“會不會是夫人舍不得國公爺呀?”
“有可能,畢竟夫人沒瘋之前,多喜歡咱們國公爺呀,那會兒國公爺不小心弄破了一件很喜歡的外袍,氣得晚飯都沒吃,還是夫人紆尊降貴跑去坊市,一家一家挑相似的絲線,腳都磨破了,又挑燈熬了好幾晚才給國公爺補上的。”
“可惜,再沒有夫人了。”
站在門口的薑淮眉目一鬆,又猝然收緊,轉身入府,望著還掛著白燈籠的國公府,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湧入胸膛。
“府裡好久沒這麼安靜過了。”
“爹爹不喜歡安靜嗎?”
薑卿意問。
薑淮搖搖頭,像是在說服自己,“總歸是要安靜的。”
一開始,他就知道不會留蘇袖一輩子占著國公夫人位置的。
“盧姨娘禁足了,明日起,府裡的大小事務就交由你打理了。”
薑淮自己都沒察覺自己語氣裡的溫柔,“即日起,三小姐便是這國公府的主子,誰再敢有不敬,家規處置
!”
老魏嘴巴張了張,總覺得這氣氛有一種違和的古怪。
“國公爺,這是不是太草率……”
“爹爹若是信任女兒,女兒一定會替娘親打理好這個家。”
“那就好。”
薑淮疲憊的捏捏眉心,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勳王府不知因何把矛頭對準了他,甚至有人懷疑是他指使兩個女兒算計了周遷……
薑卿意淡淡朝老魏看了眼,乖乖退下。
雨已經變小了,淅淅瀝瀝落在傘麵。
薑卿意自己撐著傘,低著頭慢慢數著石板往前走,快了,她很快就能報了仇了,隻差給薑淮最後一擊……
“還想哭嗎?”
傘緣抬起,薑卿意看著對麵同樣執著傘的越修離,燈光朦朦朧朧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還是來找她了。
薑卿意扔了傘,幾步上前撲到他的懷中,嗅著泛著雨水濕意的冷香,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音悶悶,“我說不想了,殿下會扔下我就走嗎?”
“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薑卿意知道他對她一定有不一樣的情愫,但那情愫有多少她從來都不確定,他太克製也太理智了,她甚至覺得,隻要他想,他可以立即斬斷與她的一切關係,永遠離開。
越修離剛想說什麼,就見她身子一軟已經暈了過去。
這幾日她幾乎不眠不休,水米也隻是沾了沾,她太累了。
越修離攬著懷裡消瘦了一大圈的身子,輕輕擰眉,將人抱回了房間。
“太子殿下,接下來奴婢伺候
就好。”
落葵看著把小姐抱回來的越修離,心臟都快從嗓子眼兒跳出來,這叫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越修離將人放好,便準備離開,衣袖卻被人牢牢抓住。
落葵趕緊去掰薑卿意的手,卻發現她攥得死緊,指節都發白了,強行弄開怕要傷到。
“太子殿下,你看這……”
“你替她收拾,孤等她睡熟了再走。”
本來今晚過來,也是做好了聽她哭泣的準備,但她比想象中的還要更乖一些。
落葵鬆了口氣,趕緊給薑卿意擦洗更衣,而越修離也在落葵戰戰兢兢的要求下,在眼睛上係上了白布。
人一旦失去視覺,其他方麵的知覺便會放大。
譬如擦洗時的淋漓水聲。
譬如換衣時的窸窸窣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