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林心中不屑,但礙於範知州在,他隻能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範知州來的路上聽了範堅的密報,眼下也不多言語,隻搬了張凳子在一旁冷眼瞧著。
楚昭雲指揮著方茂茂在院子裡挖出了一個坑,用柴炭將地坑四壁燒紅之後,小心翼翼地把炭撿了出來,又潑入了酒和酸醋,最後把兩根人骨放到了地坑裡。
所有的推司和仵作都瞪大了雙眼,且用心記著楚昭雲蒸骨的步驟。
就連一向看不慣楚昭雲的錢林,也絲毫不敢遊神。
眾人又見楚昭雲撐起了一把紅傘,走到了人骨附近,用紅傘照著骨頭。
“都過來看看。”
眾人探頭,在人骨上看到了紅色殘影。
範堅問道:“楚推官,這是怎麼回事?”
“蒸骨,再用紅傘照骨,若是出現紅色殘影,說明死者生前受過傷,若是無血蔭隻有折損,說明是死後才造成的痕跡。”
說著話,楚昭雲指著人骨繼續說道:“很顯然,從長度和形狀上來看,這傷痕是鞭打造成的傷。”
眾人紛紛點頭。
楚昭雲收了傘,看向錢林,問道:“錢推司,你說這傷,是不是鞭打所致?”
“我當然能看出來這是鞭子打的傷。”錢林抬了抬下巴,總覺得楚昭雲突然問他是不懷好意。
“那若是有皮肉,錢推司肯定更能看出來是鞭打所致?”
“廢話,有皮肉一眼就能看出來。”錢林很生氣,楚昭雲竟然敢當著範知州的麵質疑他的能力!
楚昭雲點了點頭,將人骨仔細收了起來,又命方茂茂將土重新填回坑裡之後,才領著眾人去了範知州麵前。
她掏出古仵作的供詞說道:“範知州,多年前有一樁冤案,還請範知州過目。”
範知州一邊看著,楚昭雲一邊說道:“七年前,有一具女屍,外頭的仵作驗屍得其死因是被捂死的,死者的四肢和背部都有被鞭打的痕跡,頭上的痕跡則是死後產生的,這便是那仵作的供詞,方才的人骨便是當年死者手臂的尺骨和橈骨。”
除了範堅和方茂茂,其他人不明所以,竊竊私語道:
“冤案?”
“都七年了,蒸骨驗屍還能驗出來,這個法子真好。”
“這件事沒這般簡單吧?”
此時此刻,就連錢林都沒有意識到此事和他有關。
範堅默默地拿出了卷宗,遞到了自家叔父的手上。
範知州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當年錢林寫的卷宗裡,隻寫了死者是一頭撞牆而亡,關於死者身上被鞭打的痕跡,是半分也沒有寫上。
他雖不通驗屍推案之道,可他知道任何事都得實事求是。
就算鞭打傷痕不是致命死因,也得如實記錄才是。
“這件事……”範知州心中不悅,本就看不慣錢林的他,正在想著該如何讓錢林說出當年的實情。
而楚昭雲見他遲疑,以為他不相信古仵作的證詞或者太過相信錢林的人品。
於是說道:“知州大人對這件事心存疑慮,那不如聽我說說另一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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