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永寧殿外的廣場上,陸芷沅站在台階上,身著繁複的寶藍宮裝,頭上的百合髻插著碩大的鳳釵,釵頭上頂著拇指頭大小的粉色珍珠,下麵銜著五根珍珠穗子,垂到她光潔的額頭上,令人的視線忍不住端詳她的容貌。
她容貌本就不俗,今日又細細裝扮過,越發顯得眉蹙春山,眼顰秋水,瑤鼻檀唇。晌午的日光照下來,綴滿珍珠的宮裝,發髻上的鳳釵,明豔的臉,整個人煜煜生輝,灼灼耀目,她隻靜靜地站在那裡,就已傾人傾城。
柔嘉和雲琛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兩人繃著臉,望著麵前腰背挺直的纖細身影。
宮裝繁複,各種累累的飾物讓人感歎其華貴美麗,但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她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
這些日子,她該有多難熬,才瘦成這副模樣。
禮部的官吏終於念完長篇大套的頌詞,退到一邊,萬民向她朝拜。
歡呼聲山響,台階下的萬民仰望著她,恭敬下拜,她立於萬人之上,榮耀,孤獨。
萬民禮畢,她徐徐轉身,向身後的送行之人拜彆。
弘文帝做出一副關切模樣,叮囑了她許多話,陸芷沅垂眸聽著,發髻上的鳳釵很重,身上的宮裝也很重,沉沉地壓著她,她有些煩躁。
“去同你阿娘說幾句話吧。”弘文帝終於說道。
她轉過身,柔嘉就站在她身側,她看到母親時,隱忍了許久了酸澀瞬間
就衝了上來。
看著女兒泛紅的眼眶,柔嘉卻異常的平靜,她過來拉起女兒的手,溫言道:“沅寶,照顧好自己,記得每年給阿娘稍一封信回來,阿娘每年都等著你的信。”
“好,女兒記下了。”陸芷沅躬身行禮,兩顆清淚無聲落在地上。
她抬起頭,看到柔嘉身後的雲琛,不知是不是中毒的緣故,他的臉白得嚇人,眉梢嘴角緊繃著,眼底一片猩紅。
他直直盯著陸芷沅,好似要把她此刻的模樣烙入心底最深處。
雲琛旁邊是陸清風,他喚她:“阿沅。”
陸芷沅的目光移過去。
“記住,從今日開始,你不隻是陸芷沅,你也是華沅,南越的公主。”陸清風深深看著她。
“阿沅明白。”陸芷沅向他行禮。
她抬起頭,又向雲琛看去,雲琛抬手躬身,向她鄭重行禮。
“吉時已到,東秦迎親的儀仗已在外邊等候了,公主該出發了。”禮部尚書王宗過來道。
禮樂響起,萬民又山呼起來,陸芷沅在女官的攙扶下,緩步走下台階,登上鳳輦。
看著鳳輦緩緩往前,直到消失,連那些高高聳立,迎風翻飛的旌旗也瞧不見了,柔嘉的淚水終於滾落出來。
弘文帝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妹妹,看到她悲戚的模樣,心下終是有了一分愧疚,不敢再看她,匆匆令內侍官擺駕回宮。
弘文帝一走,送行的百官也各自散去,隻有柔嘉他們站
在原地。
陸清風看著垂淚的柔嘉,平靜地說道:“二嫂,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我們要讓少潼活下去。”
柔嘉抬起頭,再次遠眺鳳輦消失的方向。
華沅公主和親,陸少潼和禮部幾人作為朝廷送親之人,護送鳳輦至大江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