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珮容看著陸芷沅,眼中是坦蕩的歡喜,那份歡喜映在陸芷沅的眸底,令她展露的笑顏第一次是發自內心的。
陸芷沅舉起酒盅同她碰了一下,揚脖一飲而儘。
兩人喝完,陸芷沅拿過酒壺把兩人的酒盅又倒滿,楚珮容笑著問她:“這一盅,我們要喝什麼呢?”
她頭微微側著,眉眼輕盈,流露出陸芷沅從未見過的俏皮。
陸芷沅倒有一瞬間看怔了。
她想到那晚楚珮容說的話,唯願來生不再生於高門王侯之家。
若她不生於高門王侯之家,不用擔著延續家族榮辱之重任,隻怕她現下已和關將軍在邊塞策馬奔騰,於敵陣前運籌帷幄。
隻可惜,她們都一樣,逃不出命運的捉弄。
方才那一盅喝的是惺惺相惜,那這一盅,陸芷沅笑容帶了一絲苦澀,“我們喝命運無常。”
楚珮容看著陸芷沅,眸底泛起了一絲紅意,她拿著酒盅向陸芷沅碰了一下,“好,我們把命運無常喝下去。”
兩人一飲而儘,相視一笑,眼中都浮上了水汽。
楚珮容斟滿酒,拿著酒盅向南邊指道:“那邊就是南邊,你若想眺望故鄉,可從此處望。”
陸芷沅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此處能看到極遠之處,平林向遠處延伸,中間影影綽綽露出幾個村郭的輪廓,她再向更遠之處望去,一帶蒼碧寒山如那城牆一般擋住了視線,她隻能看到灰蒙蒙的天際。
她望著那天際,半日不動,淒
然一笑。
不管是在晉王府的摘星台,還是外頭的山上,她終究是看不到故國。
祁泓站在她們身後,看著她憑欄遠眺,那單薄的身影,他的烏木眸子閃過一絲憐惜。
關羽舒和其他的年輕人坐在後麵的石桌旁喝酒猜拳,看到一直在說話的楚珮容和陸芷沅停了下來,便端了一盅酒過來,向陸芷沅笑道:“華側妃,今日雖是初次見你,但我很喜歡你。”
關羽舒與她年歲相仿,眉目張揚,整個人鮮亮活潑,多像和親前的她。
陸芷沅溫顏一笑:“我也喜歡你。”
關羽舒高興地和她喝完酒,又對楚珮容笑道:“容姐姐,你不是要騎我的踏雪嗎?我去牽馬出來給你。”
“好啊。”楚珮容隨手擱下酒盅,同關羽舒一起下山。
不一會,隻見一匹白馬跑出彆院,速度之快,令山腰上觀望的人隻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楚珮容今日穿的衣裳是淺黃色的,距離太遠,都看不到馬上的人。
陸芷沅腳步向前,努力向那飛奔的馬眺望著。
祁泓看出她的心思,笑道:“不用擔心三皇嫂,她的騎術在整個上陽,隻有關家二哥能相媲美。”
“對啊,以前我有幸看過容姐姐和關二哥賽過馬,精彩極了。”身後的一個年輕人附和著。
幾滴水突然滴落在陸芷沅的臉上,她抬手去摸,還不知道什麼回事,祁泓就說道:“下雨了,我們快些下去。”
一行人剛回到正廳,雨勢
就加大了。
陸芷沅站在正廳門口焦急地向外看,楚珮容和關羽舒還沒回來,祁泓讓下人帶著雨具出去找她們。
關羽舒先回來了,身上淋濕了一半,丫鬟趕忙拿乾的帕子給她擦拭,她看到在門口踮腳張望的陸芷沅,安慰道:“不用擔心容姐姐的,她騎術好,不會出事的。”
又過了很久,楚珮容終於回來了,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她跳下馬,把韁繩交給下人,滿臉笑容的走進正廳,“雨中騎馬,可真是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