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氏起身向那夫人行禮:“王夫人好。”
王夫人向她回禮:“葉師娘好。”
她目光有意無意地向陸芷沅掃了一眼,畢竟屋裡的女眷,除了陸芷沅其他人都向她行禮,且陸芷沅的裝扮容貌又是如此出眾。
蘭氏請王夫人過來,對陸芷沅道:“這兩位是趙翰林府上的王夫人和趙姑娘。”
然後又對王夫人道:“這位是晉王殿下的華側妃。”
王夫人立刻斂衽道:“華側妃福安。”
趙雪櫻也恭敬行禮,起身時又抬起眼簾看向陸芷沅,眼中流露著羨慕。
陸芷沅向她們回禮,蘭氏請她們坐下,小丫鬟上了茶,大家繼續說說笑笑。
陸芷沅端著蓋碗,揭開蓋子時有淡淡的熱氣嫋嫋升起,隔著那淡白的霧氣,她能感受到趙雪櫻的目光一直往她這邊望著。
說話間又有幾位朝臣的家眷進來,陸芷沅聽蘭氏介紹,那幾位都是四品以下的文官,且都是閒職。
那日在葉寒舟的住處,他曾說祁淵同楚魏鬥,無一分勝算,因為他在朝中的文官中沒有可用之人。陸芷沅猜測這幾位文官,都是葉寒舟特意請來的,於是同她們多聊了幾句,隻是一轉頭,又看到趙雪櫻望著她,她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
一名身著青衫的書院弟子匆匆過來,站在門口對蘭氏道:“師娘,陛下來了。”
眾女眷麵麵相覷,她們沒想到一個書院更換匾額,建昭帝也會親臨。
蘭氏卻神色未變,
看了眼同樣平靜的陸芷沅,和她帶著眾女眷往前邊走去。
前邊增加了許多便裝護衛,目光炯炯地打量著來往之人,原本熱鬨的說話聲也沒有,四處都是靜悄悄的,女眷們也斂容屏氣,小心地跟在蘭氏和陸芷沅後麵,謹慎著自己的言行。
陸芷沅和蘭氏走進正堂,建昭帝一身常服坐在上首,正同葉寒舟說話,祁淵和其他人分坐在兩側陪著。
眾女眷向建昭帝鄭重行禮,建昭帝含笑著讓她們平身,對陸芷沅道:“華側妃,聽祁淵說,你是南越碧桐書院的陸先生的學生。”
陸芷沅微微躬身,“妾身曾有幸聽過陸先生授課,是附課生。”
建昭帝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也算是陸先生的弟子了。”
他又對葉寒舟笑道:“去歲朕的生辰,華側妃曾寫了一副心經屏風,那書法造詣在上陽是罕見的,當時朕還納罕,華側妃年紀輕輕字就寫得如此好,那她的先生可是不世奇才。後來祁淵告訴我,說她是陸先生的弟子,朕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柏雍先生的後人。”
葉寒舟微笑道:“陸師弟的書法,是得了先生的真傳,華側妃得陸師弟指教,又來到東秦,也原是師門的緣分了。”
自陸芷沅來到正堂,祁淵的目光就粘在她身上,嘴角一直彎著,偷偷望著他的趙雪櫻,順著他的目光看到那抹杏紅的身影,她耳中再聽到建昭帝誇讚陸芷沅的話,交疊在
身前的手不自覺地扯了一下身上的大紅鬥篷。
而坐在祁衡身側的祁泓,端著蓋碗,低頭喝了許久的茶,祁衡納罕地跟著端起蓋碗喝了一口,品了品,皺眉低聲道:“這茶一般,你竟如此喜歡喝?”
祁泓又抿了一小口,淡聲道:“我口渴了。”他蓋上蓋子,目光微微往前挪,落在一角杏紅的鬥篷上。
建昭帝環顧著麵前屏聲肅立的眾人,便對葉寒舟道:“祁泓說書院後邊有幾處景致清幽,不如葉先生帶朕去賞玩賞玩,免得朕在這裡,他們話都不敢說了。”
眾人笑了起來,葉寒舟請建昭帝往後邊去,建昭帝向眾人道:“你們若無事,便一起來賞景吧。”
祁淵向陸芷沅走過去,親昵地給她攏了攏鬥篷,“我們陪父皇去後邊走走?”
“好。”陸芷沅仰起小臉向他笑著。
祁淵身形頎長,豐神俊朗,陸芷沅身材嬌小,明麗嫻雅,兩人凝眸相望,情意綿綿,宛如畫上的人兒一般。
建昭帝剛走出沒幾步,聽到祁淵的話,回頭看到,笑著對葉寒舟道:“瞧瞧這師門的緣分,若不是華側妃,朕還不知道祁淵竟也如此貼心。”
葉寒舟也笑道:“這師門的緣分,是命中注定的天賜良緣,殿下豈能不珍惜。”
他說著,瞥了祁淵一眼。
旁人自然不知道葉寒舟為何說是命中注定的,祁淵卻知道先生為何看他這一眼,他同陸芷沅低語:“命中注定的天賜良
緣,我自會好好珍惜。”
走在他們後麵的蘭氏和王夫人道:“殿下對華側妃真好。”
“是啊。”王夫人附和道,回頭看了趙雪櫻一眼,趙雪櫻依舊癡癡地望著祁淵,王夫人無聲一歎。
書院後麵的園子和晉王府的園子有些相似,隻是要小許多,景致以山石,鬆柏,翠竹為主,羊腸小徑深入其中,倒也有曲徑通幽的況味。
入了園子,建昭帝讓眾人隻去賞景,他和葉寒舟踱步閒聊,然後向祁淵使眼色,祁淵會意,攜著陸芷沅同祁衡和祁泓說道:“四弟,九弟,我們去草堂那邊掃雪烹茶吧。”
祁衡笑道:“好啊。”
祁泓沒有言語,安靜地跟隨他們過去。
他們離開後,張珂請趙濂和那幾名文官往建昭帝走去。
祁淵所說的草堂,位於園子一處僻靜的角落,一間竹製的簡易屋子,頂上覆蓋著茅草,屋中是簡易的原木桌椅,當中放置著炭火盆,屋前還有兩個小書童蹲在小火爐前煮茶。
祁淵讓陸芷沅坐在靠近炭火盆的位置,自己坐在她旁邊,祁衡和祁泓還有幾位書院的弟子也分彆落座。
祁衡笑道:“看到這草堂,本王倒想起以前在書院上學,偷偷跑到此處來玩兒,抓蟋蟀,下棋,為了不讓大師兄發現,每次我們都讓一個人爬在那樹上盯梢,若是大師兄尋過來,樹上的人吹口哨,我們就偷跑。”
他指著草堂前的一棵大樹,“就是那棵樹,如
今已這般大了。”
陸芷沅望過去,是院中少有的梧桐樹,灰綠的樹乾在白雪的映照下變得發白,於蒼綠的鬆柏和翠竹中不甚起眼,隻是樹乾旁的一抹紅,吸引住了草堂中所有人的目光。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