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的天光還是暗得早,鹹陽宮一到下午時分就掌燈了。這些時日建昭帝都在偏殿批閱奏章,張和在羅漢榻的兩側都放了燈籠,明亮的燭光能讓建昭帝把奏章文書看得更清楚些。
而此刻,建昭帝也清楚地看到祁淵黑眸上閃耀的兩簇光芒,和那燈籠散發的燭光一樣,明亮,柔和,篤定。
建昭帝有一瞬間的恍惚,當年的南越公主被人質疑時,自己可有像祁淵這般堅定不移地說,相信她?
他的食指無意識地去摩挲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扳指輕微轉動時映出狹長的光影刺入他眼中。
他盯著那道光影看著,“你看著辦吧,華側妃是你的人,若是她出了什麼問題,你要擔起責任。”
“這是自然。”祁淵道。
他想起在琉璃塔聽到的話,試探的目光望著建昭帝,“父皇,今日兒臣陪先生和師叔他們去琉璃塔遊玩,聽到有閒話說,馮夫人和楚三姑娘一樣,都得了失心瘋。”
他疑心是不是建昭帝的謀劃。
建昭帝明白他的意思,“不是朕,皇後昨日來找朕,朕才知道。”
祁淵劍眉微蹙,那會是誰?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一個人,垂下眼簾,遮住閃動的目光,但他還是擔心建昭帝發覺端倪,又端起蓋碗低頭喝茶。
“不管是誰,此事都是有助於我們,你就假裝不知。這些時日,有襄州民鬨之事壓著,皇後和楚相不敢鬨到你跟前的。”
建昭帝說著,從奏章下抽出一份草擬的文書給祁淵看,“明日朕就下旨,調趙濂到禮部任儀製清吏司郎中。”
祁淵看著那份文書,輕笑著:“趙侍講多年的苦心籌謀,終於如願了。”
建昭帝轉眸去看旁邊的棋盤,伸出食指,把離白子最遠的那枚黑子輕輕往前推,推到白子前麵。
“把趙濂推出來,替我們擋住楚氏的反擊,我們好騰出手辦該辦的事。”建昭帝平平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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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二十五,填倉節。
陸清風本打算二十三就返程回南越,建昭帝苦留他,讓他務必欣賞東秦的填倉節是何等的熱鬨,陸清風不好推辭,就多留了幾日。
因有南越使臣一同參與,建昭帝下令填倉節在太掖池邊舉辦,禮部和內侍省的人忙了兩日,除了整理好池邊的宮殿,還搭建了好些防風的彩棚。
趙濂奉葉寒舟之命,和另外兩名郎中盯著底下的小吏和內侍監,他新官上任,格外的賣力,春寒料峭中,那兩名郎中躲在一間殿門內避寒,而趙濂走來走去,熱得額角都滲出汗珠。
“趙大人,歇一歇吧,看你滿頭大汗的。”一名郎中道。
趙濂不甚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笑道:“我不累,外頭冷,我盯著就好了。”
他說完,看到一個內侍監把一根木頭弄倒,忙跑過去,“小心些,彆傷著了。”
那郎中看著他的背影,不解道:“他在翰林院好好的,又清閒,俸祿又高,怎舍得到禮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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