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夫人猛地停下腳步,轉身死死地盯著他。
“小女如今是殿下的良娣,她入晉王府前,下官告誡過她,要儘心儘力侍奉王妃,因為王妃是將來的皇後。可小女在晉王府這幾日,發現南越的和親公主華側妃,許是容貌傾城,又與殿下情投意合,殿下不僅對她寵愛有加,還把王妃所出的郡主和世子送到華側妃那裡,讓華側妃照顧。論理,殿下府中之事,下官是不該置喙,可那華側妃畢竟是異族的,殿下寵愛也就罷了,把郡主和世子給華側妃照顧,下官覺得實在不妥。”
趙濂用隻有馮夫人聽到的聲音告訴她,說完還搖頭歎氣,“下官人微言輕,小女也不敢勸殿下,下官實在是怕來日正妃之位,落到南越公主頭上。”
“他敢!”馮夫人咬牙切齒道,怒氣衝衝地往宮外走去,腳步飛快。
趙濂沒有跟上去,他慢慢走在後麵,臉上閃過森冷的譏笑。
馮夫人出了宮,很快就到了晉王府,她抬腳就想衝進大門,被看門的小廝攔了下來。
馮夫人氣得甩了那兩個小廝一人一巴掌,“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我是你們王妃的母親,郡主和世子的外祖母,你們敢攔我?”
小廝被打,卻沒有讓開,仍舊張開手攔住馮夫人,“皇後娘娘下過懿旨,馮夫人若是要進晉王府,須得殿下和王妃同意。”
跟著馮夫人的一個婆子小聲道:“夫人,娘娘確實是下過懿旨,我們不好違抗娘娘的懿旨。”
馮夫人自然是不敢違抗楚後的懿旨,隻得指著攔她的兩個小廝,“好好好,我記住你們了,你們給我等著。”
待她上了馬車,有個小廝悄悄呸道:“犯了失心瘋的瘋子,幾時和那位一樣死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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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淵和祁泓從鹹陽宮出來,往戶部官署去。
他們把如何推行東秦和周邊國家生意往來的文書給建昭帝看,建昭帝細細問過之後,提筆批了個準字,又讓他們儘快辦。
長風過來告訴祁淵:“殿下,馮夫人去啟祥宮了。”
祁泓也聽到了,問道:“她不是在禁足嗎?怎又進宮了?”
祁淵冷笑道:“想必是母後借著賢妃娘娘的喪儀,解了馮夫人的禁足。”
祁泓想到楚珮容作為儲君正妃,這幾日都在啟祥宮代楚後招呼女眷,他有些擔憂:“三皇嫂在啟祥宮,馮夫人會不會找三皇嫂的麻煩?”
“她不敢。”祁淵道,但想了想,還是往啟祥宮去,祁泓則去了戶部官署。
祁淵到啟祥宮的時候,馮夫人已經走了,他問得馮夫人並沒有對楚珮容做什麼,便出來趕往戶部官署。
他沒注意,他出來不久,京兆府府尹楚欽也在他後麵出來,想追趕上他,但看到前麵不遠齊王祁衡正低著頭走著,楚欽停了下來,祁淵身後的長風往後看,楚欽忙轉身離開。
祁淵也看到祁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走到他麵前問道:“你怎麼了?”
祁衡抬起頭,一雙黯然失神的眼睛通紅,似是哭了許久。
祁淵詫異,“想不到你對賢妃娘娘這般孝順。”
祁衡呆了呆,愣愣地轉頭看了一眼啟祥宮,低聲道:“我是為自己哭的。”
“為自己哭?”祁淵疑惑道。
祁衡又低下頭,肩膀耷拉著,慢慢往前走,“你好心提醒過我,我卻不以為然,我太蠢了,居然相信他們。”
祁淵瞬間就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了,“你那外室被他們殺了?”
祁衡閉上眼睛,祁淵清楚地看到兩顆眼淚從他的眼睫滴落,祁淵向長風和長林使眼色,他們會意,攔在宮道兩頭,不讓旁人過來。
祁衡哽咽道:“不僅僅是她,還有我的孩子。”
祁淵皺起眉頭,“再怎麼說,你的孩子也是貴妃娘娘的孫兒,貴妃娘娘舍得下手?”
祁衡停下腳步,睜開眼睛,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是啊,有些事外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我們的母親都做得出來。皇後娘娘讓你的妾室喝避子湯,我的母妃讓人去殺死我的孩子,她隻是個女兒,將來也不會礙著魏氏,我隻是疼她們娘倆,並沒有給名分,他們還是容不下。”
祁衡在腰間摸索著,扯出一枚雲紋玉璧,直直地遞到祁淵眼前,“這是我母妃給我的,那日她說等我的孩子滿月了,就送給孩子戴著辟邪,她原是哄我的!她派人跟著我,找到了我的雲兒,待她生了孩子,他們就去殺了他們母女。三皇兄,您體會過推開門,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子和孩子躺在血泊中是什麼感覺嗎?”
他搖晃了一下,伸手扶住宮牆,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哭著,又笑了起來,猛的把玉璧往地上一摔,一聲脆響後,玉璧四分五裂。
他抬起頭看著祁淵,大笑著,“枉我們身為皇子,卻連愛怎樣的女子,想要自己的孩子,都得看他們的臉色,皇子得看臣子的臉色,真是天大的笑話。”
祁淵靜靜地看著他,任由他笑完又哭地發泄著,直到他蹲在地上,哭聲漸漸平息。
祁淵掏出一方素帕給他,“把眼淚擦乾了,不想被人操控,就自己想法子掙脫出來,否則你哭得再傷心也沒有用。”
祁衡站起身,接過他的素帕擦著眼淚。
“本王是不想成為被人操控的傀儡,他們已屢次向本王下手,本王不怕。你自己好好想想,是繼續被人牽著鼻子走下去,還是同他們鬥一鬥。”祁淵拍了拍祁衡的肩膀,往戶部官署走去。
祁衡低著頭,抬起眼簾看著祁淵的身影消失在宮牆轉角處,素帕遮住的嘴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祁淵轉彎之後,把長風叫過來,“傳個話給楊易,讓他去查祁衡那個外室,還有孩子是如何死的。”
長風答應著,末了又問道:“殿下疑心齊王殿下外室的死有蹊蹺?”
“祁泓本王信得過,祁衡本王信不過。”祁淵淡聲道。
校事已經查出,在嶽州棧道推下巨石砸向他車騎的人,和魏彥德的人有過聯係,而在東北大營的兵鬨,雖然給他們送銀子的宮人已經被殺死扔在亂葬崗,但京兆府依然查出其中有一個宮人,祁衡賞過不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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