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朱興祖那離去的背影,朱長夜忍不住取出那枚留下的,雕刻有“陳”字的玉佩。
朱長夜摩蹉著,眸光迷離,低聲呢喃:“夫人,我好像錯的很過分。”
“當年,若是聽你和朱阿九的話,在興祖剛有壞心思起時就揍他一頓,會不會….真的好很多?”
朱長夜聲音泛著苦笑。
他現在感覺很累,很想睡一覺,卻又沒有任何困意。
朱長夜走到旁邊的台階上,雙手撐著膝蓋,緩緩坐下。
風吹來,涼似水。
朱長夜低著頭,看著玉佩,回憶著以往一切,目光越發迷離。
“夫人,你若知道今晚的事情,會罵我吧?”
“罵我為何複活雄英,卻不複活自己親生骨肉。”
朱長夜看著滿天黑暗天空。
他又想起了以往的事情,夫人很護短。很寵溺孩子。
老大生下來時,有幾次夜裡鬨騰,把夫婦二人給吵起來。
他要打老大,每次都是夫人護著。
嬌嗔他,打在兒心,痛在她心。
除了八歲後的老三,他教訓下其他孩子,夫人都會阻止自己。
她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她很在乎朱長夜的後代,是視這件事比她的命還重要。
曾經她和朱長夜生不出孩子,她都悶悶不樂,覺得這是愧對朱長夜,讓朱長夜後代不能延續。
她很在意這些問題,替他著想。
為此,
朱長夜都是安慰她,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但是她始終覺得這是自己的問題。
這也是為什麼夫人很護著老大,一是母愛,二是她就這麼一個兒子,打沒了,要是以後生不下來可怎麼辦?
後來,老二老三老四都生下來,她倒是沒了這煩惱。
還時不時朝他炫耀。
看,我陳長樂沒愧對你老朱家。
跟個小孩子一樣衝他炫耀,真是呆呆的,也傻傻的。
“肯定會罵我。”
朱長夜自語著,眼眸中有霧水浮現。
他低頭看著手中玉佩,其肩膀抽動,口中有顫音帶著哽咽:“長樂,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不該那麼狠心?你明明那麼在意我的孩子….我可以救他,隻是會承擔一些因果,但能救。”
“甚至帶他修仙,讓他有更多壽命,在這時間裡慢慢改變他以前毛病,我是不是,做錯了….”
朱長夜哭了。
眼中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他以前也哭過,夫人生老大時出了次意外,他差點以為夫人沒了,那一次他哭了。
長大後的三子,把夫人氣到了,躲著偷偷抹眼淚,他在暗中看著,他也哭了。
陳家家主死去一個月後,夫人才知道,她嘴上說著一些漠不關心的話,可背地裡偷偷給陳家主上香,訴說著這些年對陳家主的不孝,她哭了,躲在背地裡的他也哭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堅強的男人,他哭過很多次。
或許三子說的不錯,他真的很懦弱。
隻是自打從棺材爬出來去修仙後,他沒哭過了。
這是他成為朱長夜以來,第一次哭了。
淚水止不住的落在雙手捧握著的玉佩上,手顫抖著,眼淚滴落在玉佩上,化作了氣,那是城隍的淚,是香火凝聚。
起風了。
這片黑色天地,有風聲夾帶著哽咽的抽泣聲。
台階上,
那道身影坐在那裡,肩膀顫抖,是那麼的孤獨。
這片天地有著許多神像,屹立於此,震懾著每一個,剛來應天府區域黃泉路的亡魂。
黑白無常神像,牛頭馬麵神像….
其中最尊貴的,便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城隍爺神像。
那是朱長夜的神像。
它帶著微笑,如本人般溫潤儒雅,且古樸,端莊….
但神像在此時,目中卻流下了兩行清淚。
.….…….….….….
進入黃泉路後。
朱興祖鬆了口氣。
“呼,總算離開了那裡。”
“該死,怎麼會碰到爹那個老不死的!他不是早死了?怎麼會在那裡?”
朱興祖眼中憤怒。
他有多久沒那樣跪下了?
該死的老爹!?
讓他顏麵儘失!
黃泉路這邊不同於那邊,這裡充滿了神秘,而就在這時,朱興祖聽到了一縷縷聲音。
“嗯?什麼聲音?”
朱興祖仔細聽著。
他聽到了。
“興祖,興祖,興祖….”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很快。
不遠處出現一個手持燈籠之人。
是人嗎?好像也不是。
不過看起來很像人。
朱興祖看著她,越看越熟悉,最後瞪大眼睛。
“娘,您….您也在這裡!!!”
來人笑道:“孩子,你這輩子做太多錯事了,娘帶你去地獄接受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