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驥急忙將身姿提拔起來,臉上也換了幾分威武的氣勢。
他側臉偷偷的瞄著朱雄英,卻發現朱雄英似乎心情極好,一路上都帶著和煦的笑容。
嗯?
這什麼情況?
難到老大今天出宮,又碰到喜事了?
周驥咂牙,老大高興他就很不高興,這咋啥好事都給老大碰上了,真就天命之子?
思緒間,有金光亮過他眼睛,隻是一瞬間,但也亮的閉眼。
“嘶啊….”
周驥下意識叫了一聲,開始揉起眼睛。
隨後睜眼看去,就發現那東西還泛著光,就在朱雄英脖頸上掛著。
是金子啊!
刺瞎眼了!
老大年紀還小,這麼高調?老爺子也不允許,這也不是老大的性子啊!
周驥一臉狐疑,卻也不敢開口詢問什麼,就在他準備走開的時候,朱雄英叫住了他。
“周驥。”
周驥急忙停下腳步,抱拳高喝道:“卑職參見太孫殿下!”
朱雄英點點頭,他今天心情很好,笑嗬嗬問道:“你剛才怎麼叫了一聲?是有不好的事?”
周驥搖頭:“沒,就是被您脖頸上的吊墜晃了一下,那光恕卑職鬥膽,有些刺眼。”
周驥直言不諱。
他不怎麼會說話,而且本身也沒什麼能力,是平庸之輩,但他爹是開國功臣,所以老爺子給他安排個虛職度度日子。
“這個啊。”
朱雄英拿起吊墜,將它取了出來:“抱歉,是我的錯,不過你看看,這好看嗎?”
他想聽聽彆人的意見。
周驥急忙點頭:“回太孫殿下,此金墜著實精美無比,看著十分貴重。”
朱雄英滿意笑道:“確實!這可是我師尊送的,果然師尊送的東西都很好,就沒差的!”
“行了,我得走了,我還得把這些金吊墜,送給大爺爺二爺爺他們。”
朱雄英道了聲彆,便繼續和宮女太監們,繼續往原本要去的地方走去。
他要繼續去送禮。
望著朱雄英的背影,周驥笑笑:“嗬嗬,小了就這炫耀德行,你老朱家要什麼沒有,炫耀個金子?”
“當真眼界低,就這樣子,長大後還能有什麼出息?….啊,等等!”
周驥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想起來了,剛才聽老大說那是師尊送的。
老大師尊,不就是天雲觀那個觀主嗎?
那道觀看著破破爛爛,雖然翻修擴建但道士整體偏窮,有的道士連自己都養不活,哪來的錢買金吊墜給老大。
而自己之前送給天雲觀傳國金印,老大脖頸上金吊墜,色澤和自家傳國金印好像!
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周驥開始努力想著,想傳國金印!
他以前好奇時,拿起傳國金印出來把玩,老爹寵他也允許,他經常把玩,對傳國金印也是熟悉。
越想,越覺得色澤一致!
想到這裡,
周驥的牙齒,已經開始在打顫了。
那絕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該死!
該死該死!!
那麼大一塊傳國金印,就被那天雲觀觀主給溶了?
那觀主怕不是傻子吧?
溶金子可是要損失很多錢的,而且還要支付巨額手工費。
這,這這這….這個人不是這麼離譜吧?
會不會是自己想錯了?
周驥試圖說服自己,那金吊墜是天雲觀觀主從其他地方弄來。
可他實在說服不了自己,除了傳國金印,那觀主還能從哪弄來金子,給老大打造金吊墜。
而且聽老大意思,這金吊墜不是一個,是一堆,許多王爺都有。
這很明顯了,老大脖頸上掛著的金吊墜,以及送給各路王爺的金子,明顯是天雲觀觀主送的啊!
臥槽!這孽畜道士!
周驥突然覺得,好似是有一柄大錘,在狠狠撞擊著自己的胸口,一時間讓他有些呼吸不暢起來。
他也沒心情當值了,急忙借口請假回家。
“爹,爹!”
周驥臉色蠟黃,匆匆而來,開口大呼。
周德興隻慵懶的抬了抬眼皮子,顯得有些不耐煩,輕輕呷了口茶,作為一個已經退休的侯爺,而且還是退到鳳陽那講究慢節奏生活的小縣城,周德興還是很講究佛係的。
他淡淡道:“何事啊,如此慌張?”
周驥哭喪著臉:“爹,我說了,您可彆氣啊。”
“哈哈!”周德興隻是笑笑,天大的事在他眼中都如浮雲一般。
“臭小子,瞧你樣子,真不像話!”
“老夫自元朝末年隨皇爺起兵來,曆經多少風霜雨打?還有什麼事,是能讓老夫生氣的?說吧,一字不漏。”
周德興捋著胡須,十分從容。
周驥踟躇良久,才道:“金印.…被.…被送了。”
“什麼意思?”
周德興有些懵。
周德興有些發懵。
什麼金子被溶了?
他呆呆的看著自家兒子。
周驥深吸一口氣,臉頰顫了顫道:“爹,咱換了一支下下簽的那個金印啊!蒙元人的傳國金印啊!”
周德興:“….…”
周驥惱怒道:“那臭道士,那麼好的金印,他去找了冶煉鋪子,將金印溶了,還打造了很多金吊墜送給老大,還有王爺他們了。”
“你是沒看到老大今個回來在皇宮,那叫一個顯擺啊!金吊墜帶外麵都把我眼給閃到了,深怕旁人看不到他脖子上掛著金子一樣!”
周德興:“.……”
他有些沉默下來,雙目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那麼.…那麼好的金印,那天雲觀觀主,他就不知道收藏的價值很大?
他…他就給溶了,造了一些金吊墜出來?
還白送給彆人,而不是自己賣掉或者收藏。
這個人的智商,是不是有點不夠用?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等等,好像….好像道士們的想法,總和世人不一樣。
他低頭喝口茶,突然呸呸吐出來,茶水太燙了,連帶著嘴唇的皮都燙掉了一塊。
周德興呆呆的看著周驥,顫巍巍的道:“如果老夫沒猜錯,金印都被溶了吧?剩下的金子,也沒法證明這曾經是蒙元的傳國金印?”
周驥一拍大腿,喝道:“爹,那肯定啊!你是沒見老大那提著的包袱,裡麵鼓鼓的,一堆金吊墜呢。”
“說不定,金印都被溶光了!”
周德興又是短暫沉默,吐出口氣道:“依你這麼說,咱們這個計劃,是不是落了空?”
周驥歎口氣:“可以這麼理解。”
周德興微笑著道:“也就是說,咱的大元金印,咱自己都舍不得看上兩眼,價值連城的傳國金印,就換來了一支下下簽,是這個意思嗎?”
周驥感覺老爹這樣子有些不對勁,平靜的實在太可怕了。
他小心翼翼的道:“是啊,是這個意思,爹,您彆嚇我,您沒事吧?”
“要不….您發發火,您平靜的讓我害怕。”
周德興捋須,哈哈大笑道:“臭小子,老夫發什麼火啊?不像話!老夫當年見過的血比你吃過的鹽都多,這點風雨能扛不住嗎?伱下去吧。”
周驥鬆了口氣,點頭道:“那爹,我就先下去了。”
他微微歎口氣,心裡賭的慌,太晦氣了!
可他還沒轉身呢,周德興那張臉就突然猙獰了。
青筋暴出。
抄起石桌上的茶杯,便齜牙咧嘴開始咧咧:“我日他祖宗,我周德興日他八輩祖宗,老夫要去弄死這個傻子道士!”
“傳國金印啊!這個臭道士!他給溶了!哪有這麼缺德的人!”
周驥嚇了一跳,想不到老爹剛才還如此鎮定,轉眼之間,便要瘋了,攔腰將老爹抱住,周驥趕緊道:“爹,爹,節哀,節哀啊….莫衝動。”
周德興猙獰,舉著茶壺依舊要朝外頭衝刺,口裡大叫:“彆攔我,彆攔我,他以為我好招惹嗎?我周德興是什麼人,我周德興當年麵對蒙元大軍包圍都不眨眼皮!”
“這臭道士欺人太甚!他當老夫是好惹的嗎?老夫去拍死他,彆攔著我,老夫拍死那所謂的仙人!”
周驥看懵了。
“爹,您冷靜啊!”
“天雲觀附近到處都是老爺子的人,都是錦衣衛,您這過去,恐怕都沒見著人呢,就被錦衣衛給弄死了,冷靜冷靜,咱現在正麵乾不過他,彆衝動。”
當初周驥就讓老爹三思,不要拿著金印這麼貴重的東西去找朱長夜麻煩,可周德興自信啊,說這能一擊必中,讓那天雲觀陷入深淵。
誰又能知道朱長夜不按套路出牌,不但沒陷入陷阱,反而因此打造一堆金吊墜賣了人情,也賺回了些親情。
這事兒辦的,著實有些辣眼睛。
可周德興畢竟是自己的老爹,周驥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如此勸慰。
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