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這些年,真沒想到,特娘的,竟然是跑去修仙去了!
還修出了大名堂!
好,好好好,好啊!這可太好了!
朱元璋喜的直拍大腿。
毛驤看在眼裡,繼續道:“陛下,更絕的還在後麵。”
“那名被馬兒撞死的老婆婆,在觀主出來後不久,整個人生龍活虎!還陪著她孫女回家去了。”
“什麼!”朱元璋瞪大眼睛:“咱爹….咳咳,新任監正救了那老人家?”
朱元璋改口的很快。
可毛驤是何人?錦衣衛頭子。
錦衣衛就已經是朝廷的鷹犬,耳目極其敏銳,毛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咱….咱爹?!
毛驤愣在原地。
他感覺是自己是聽錯了吧?
等等!
再結合皇爺之前,突然喊自己去查太上皇的事情….
嘶!!
刹那間,一個驚悚的想法浮現毛驤心頭。
不過他沒繼續想下去,因為皇爺還等著他回話呢。
“沒錯,生龍活虎!那位觀主又一次把死人給拉回來了,隻是上一次是太孫殿下,這一次是那位老人家。”
朱元璋聞言,眼眸微眯,若有所思。
“毛驤,你剛才和咱說,是有人把這老人家撞死的?”
毛驤點頭:“沒錯。”
“人呢,找著沒有?”
“沒….他跑了,這事已經有百姓報官西安府,那邊已經著手再查了。”
“他們查太慢,你給咱去查。”
毛驤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皇爺這麼安排,也就代表著,皇爺需要急速見到那個騎馬人。
“卑職,領旨!”
毛驤領命後,徐徐退下。
一個時辰後,
毛驤再次返回奉天殿。
這一次返回,自然是他查出來那人是誰了。
當時那個騎馬人,大庭廣眾下把人撞死,很多人都見過他,再加上錦衣衛鼻子靈,所以這事很快就能查出來。
“陛下,人查出來了。”
毛驤衝著那處理政務的朱元璋說道。
朱元璋聞言,放下狼毫:“誰!”
他語氣尖銳。
如此語氣任誰都能知道,這位老爺子要動怒了。
毛驤有些麵色尷尬,想了想,開口道:“六皇子楚王朱楨殿下,其大兒子朱祈聲。”
什麼?
朱元璋懵了。
這事查著查著,還查到自己兒子孫子身上去了?
有關於朱祈聲這個孫兒,朱元璋並不怎麼了解。
他的心神都被政務占據,至於親情方麵,除了馬皇後朱標朱雄英等一係東宮人,其他家人他都沒怎麼關心過。
朱元璋不了解他們,也不指望他們做出什麼驚心動魄的大事,隻希望,都做個閒散王爺,安安心心過完這一生就得了。
可現在….
他竟然聽到自己孫兒,當街撞死了人!
朱元璋一生對任何事情都沒猶豫過,可在對家人這方麵上,不管是什麼事情,他都很猶豫。
就這件事若是個尋常人撞死那老人家,朱元璋直接處死,可這是他孫兒,朱元璋犯難了。
此刻。
毛驤也有些無奈。
他去查的時候,也沒想到是楚王兒子撞死的老人家,在第一次查出是朱祈聲,毛驤還以為查錯了,讓底下人再繼續查。
查了第二次,還是。
那就查第三次。
第三次也是,
那就查第四次!
……
如此反複查了六次,都是朱祁聲,隻能是如此告訴皇爺了。
“陛下,這件事事關楚王殿下,我和底下人就多查了幾遍,結果還查出來一些其他事情。”
說著,毛驤雙手捧起一份奏疏,呈了上去。
朱元璋快速拿過來,粗魯拆開。
越看。
越是皺眉。
【楚王宮中多不法,強搶美人,多次掠奪民間有夫之婦,致死殘百姓數人,吞並田產宅院若乾….】
朱元璋看到這裡,頓時咽了咽口水。
他是怎麼也想不到,這隻是查個撞人者,卻查出一連串的齷齪事情。
六子朱楨,今年十九歲了。
十八歲的時候,朱楨就可以獨立帶兵平定大庸蠻夷,是個能人,所以朱元璋將武昌重地分封給楚王朱楨。
而武昌自古以來,便是軍事、經濟要塞。除此之外,大明的水、陸交通,也是通過武昌府作為樞紐聯通。
這裡不但商貿發達,農業也在明廷境內內數一數二。
把如此重要地方分給朱楨當封地,足以可見他對主城的重視。
可現在….
朱楨是趁雄英死去那段時間,從武昌趕來的應天府,如今滿打滿算不過一個月時間,就犯下如此累累罪行。
朱元璋都不敢想象,朱楨在他自己封地時,會是怎樣的情況?又會是….怎樣的作威作福。
朱元璋深吸口氣,不斷的深吸口氣。
毛驤看在眼裡,他服侍朱元璋多年,知道這是皇爺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皇爺在壓抑著自己。
“毛驤,你也跟了咱多年了。”
“咱也不瞞你,這事咱拿不定主意,你有什麼意見?”
朱元璋直視著毛驤。
毛驤連忙跪下:“卑職不敢議論楚王殿下!”
“咱讓你說。”
“卑職不….”
“不敢就彆待在這個位置,你是錦衣衛使,監察百官,代表著咱,這不敢那不敢,那就讓蔣瓛替你的職。”
毛驤聞言,深吸口氣。
這事兒太難辦了!
世人皆知皇爺最重親情,以孝治天下,可偏偏皇爺又最恨這些為非作歹之事。
這如何是好?
思索一會,毛驤認真道:“陛下,卑職鬥膽提議,要對楚王殿下及其兒子進行懲罰,無論怎麼懲罰都好,要讓楚王殿下知道何為怕,下次才不敢再犯。”
“其二,畢竟是您和楚王殿下是親父子,還是不能下重手,楚王殿下知道怕了,此事再緩緩晾著,如何?”
朱元璋看著他:“這就是你給咱的建議?”
聽語氣,似乎不太滿意。
毛驤跪下:“這已經是卑職,所想出來最好建議。”
朱元璋張張口,想說話,但又欲言又止,半晌歎了口氣:“毛驤,這事難為你了。”
“你去把曹國公李景隆,給咱喊來。”
毛驤聞言,火速領命離開。
他早就想離開這地方了!壓力太大!
半個時辰後。
宮人婢女已經給奉天殿添了煤爐子,炭火烤的旺盛。
李景隆受命而來,身披鎧甲,單膝跪地。
朱元璋淡漠的看著李景隆:“楚王有件事,要你來處理。”
李景隆朗聲高喝:“臣,聆聽聖言!”
朱元璋很滿意,對李景隆這個外甥孫,他是很欣賞的。
上次交給李景隆辦的事,連他都有覺得有些棘手,所以讓李景隆無需給大孫雄英送終,直接去辦事。
他本以為李景隆要兩個月搞成,沒想到這家夥一個月弄好回來了,而且還辦的漂漂亮亮。
不僅如此,
聽錦衣衛說,回來了他還給咱爹去燒香祭拜,這下朱元璋更滿意了,也更欣賞李景隆的為人之道。
楚王這事,一邊是楚王齷齪事極多,其兒子還撞死老爹都要救的人,一邊又是親情。
朱元璋無法抉擇,這件事交給李景隆來辦,是最合適的,除了他,朱元璋已經找不出其他合適人選。
此刻。
即便朱元璋如此老奸巨猾,都能被李景隆的外表給騙了,可見李景隆本事之大。
除了軍事能力,李景隆在做官和做人方麵,幾乎是無解的。
朱元璋想了想,開口道:“楚王在應天府捅了一堆幺蛾子,他兒子也是,這是錦衣衛的奏疏,你自己拿回去看。”
“武昌那邊沒人送來奏疏,但咱想,應該還有挺多幺蛾子,全部由你來處理,你就….多費費心。”
“另,咱送你一道王命旗牌,楚王若有反抗或是其他行為,你拿出此旗代表咱行事!”
李景隆聞言,有些慌。
好像是碰到大事了,不然老爺子為何又是送王命旗牌,又是說交給自己全權處理。
楚王….那可是老爺子的親兒子啊,是犯得事太大了,老爺子不知道怎麼處理?所以交給一個外人來處理?
李景隆心思亂飛,上前接過王命旗牌,擲地有聲道:“遵旨!”
等李景隆回到府邸,掀開奏疏,逐字逐句看完之後,他愣住了。
楚王是老爺子的第六子,立下過赫赫戰功,如今卻在應天府為非作歹至此!
他兒子朱祁聲,還大庭廣眾撞死了一位老人家。
老爺子隻是讓自己來處理,可怎麼處理,老爺子沒說。
那老爺子究竟什麼意思?要怎麼處理楚王?
“老爺,你怎麼又蹙起眉來了?”李景隆夫人袁氏給李景隆沏茶。
李景隆不耐煩的道:“你個婦道人家,懂個什麼?”
“老爺子令我為欽差,拎著王命旗牌去處理楚王,以正國法。”
袁氏一喜,下意識道:“老爺,好事啊,這可是大好事!”
“老爺子最重家人,可這事卻讓您來處理,這還不好這說明,老爺您在老爺子眼中地位穩固啊!”
“屁!”李景隆碎了一口,沒好氣道:“老爺子讓我去乾楚王,乾他親兒子和親孫子!我怎麼弄?”
“楚王在應天府不法,強搶民女,奸yin擄掠,土地兼並,抽打百姓,該乾的他都乾完了,這還隻是應天府,不是他的封地武昌。”
“應天府老爺子在,他肯定要收斂一些,在他封地武昌,隻怕做的糊塗會更多,而且他兒子也有樣學樣,甚至還當街撞死了人。”
“撞死人這事兒不稀奇,可老爺子卻在奏疏中著重說了這事兒的細節,說明這事非常重要,朱祁聲多半撞到不該惹的人了!”
“這樣的楚王和朱祁聲,你說要換做任何一人,老爺子殺不殺?”
不等袁氏回答,李景隆憤憤道:“殺,是必殺!”
“可楚王是他親兒子,朱祁聲也是他孫子,老爺子一輩子最重視親情,尤其現在老了。”
“我要真去剁了楚王和朱祁聲這些雜碎,也就甭回來了,死在應天府得了吧。”
袁氏聽後,也微微蹙起秀眉:“那就不處理唄。”
李景隆歎氣道:“不處理?老爺子召我去皇宮,又給我這麼大權力乾什麼?讓我拿著權力逛窯子嗎?”
袁氏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不要接這個差事啊!”
或許是有抄家風險,袁氏都怒意上來了,顧不得老爺老爺的喊著。
李景隆暴脾氣也上來了,喝道:“特娘的,你當老子想接啊?老子接到手了,才知道這事這麼棘手!”
“老子不也是想在老爺子麵前,好好表現一番麼,所以啥也沒看就接了,可誰能想到會出這檔子大事。”
“這事要不能給老爺子一個完美的答複,我這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的位置,怕要讓人了。”
李景隆揉了揉腫脹的眉頭,心煩的很。
袁氏聞言,也理解了李景隆的左右為難,無奈道:“哎,老爺,你看著來吧,不過要慎重點,家裡可都靠您了。”
“我知道,我現在告訴你!”李景隆表情極其凝重的對袁氏道:“這個事,現在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管住自己的嘴,老爺子的家醜要是傳出去,咱就不是丟官這麼簡單。”
“懂,我懂!”袁氏不傻,她當然知道這事多嚴重。
“得了,這事就這樣,我出去走走透透氣,也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李景隆拂袖一甩,往外麵走去。
剛出府邸。
他打算隨便走走,結果就看到一個人於眼前出現,非常矚目。
他看到那個人呐,就感覺眼中隻有那個人存在,周圍許許多多的行人都不見了,隻有那個人。
那個人,正是天雲觀觀主!
早上。
李景隆看到馬皇後和朱雄英時,也看到了朱長夜,就看著兩位大人物不斷和朱長夜說話,而且語氣看起來很謙卑。
這位,可是神人呐。
自己運氣那麼好,出門就能碰到如此神人。
然而,真是他運氣好嘛?
還是說朱長夜通過法術得知一切,特地在門口等人呢?
此刻。
李景隆不知道這些,自見到朱長夜,原本有些抑鬱的他,心中不免好受一些。
天雲觀觀主,連兩位大人物都無比吹捧,他打算向天雲觀觀主求個符,保保平安。
“觀主,您是天雲觀觀主吧?”
李景隆走了上去,故作驚訝道。
朱長夜看了他一眼,也是“驚訝”:“不錯,正是貧道。”
“這是曹國公府,您從曹國公府出來,您是….”
李景隆聞言,不由身板都挺直起來,有些驕傲道:“觀主啊,我就是曹國公啊!”
朱長夜恍然大悟:“貧道,見過曹國公。”
“哎~觀主免禮免禮,對了,觀主咱們在這見麵何其有緣啊,不如….到我府上喝杯茶?”
“如此也好,貧道恰好有些渴了。”
“哈哈哈,觀主,請!”
李景隆趕緊在前麵帶路。
門口的管家看到這一幕都傻了,自家老爺可是大明曹國公啊!
這老人家?誰啊?值得老爺都如此低聲下氣,還一臉諂媚。
大明,也沒這號人啊!
老爺可不會無緣無故露出這麼媚的表情,這說明對方身份地位很尊貴才是。
可管家在腦海搜索了一圈,也沒想起老人家是哪一號人物。
能超過自家老爺身份的人不多,超過的他都記著呢,但老人家,是真的沒有見過。
朱長夜隨李景隆來到客廳,見到客廳坐著一少婦,李景隆蹙眉大呼:“這是賤內。”
“恁的沒規矩!起來叫人!”
袁氏趕忙起身,“見過.…見過.…”
李景隆怒道:“叫朱哥!”
剛才進來時,他和朱長夜東聊聊西聊聊,也探出觀主原來叫朱長夜。
得知名字,他就和朱長夜稱兄道弟起來,喊著朱長夜朱哥,這樣不會生分。
朱長夜麵皮抽了抽,豬哥….這真是有點離譜。
“朱哥。”
袁氏行禮。
朱長夜也是還了一禮。
李景隆不耐煩的對袁氏揮手:“去拿茶葉,明前龍井,給我朱哥裝幾十斤過來!”
朱長夜:….….
明前龍井,若他猜的不錯,就放在後世,都是一芽一錢的存在,這種東西很精貴,李景隆直接論斤送….
此刻。
李景隆眼珠轉了轉,看著朱長夜道:“朱哥啊,小弟有個為難事,一時間想不通透,你看著能不能幫著商議商議?”
朱長夜笑道:“曹國公,但說無妨,不過貧道能否幫上忙,就不一定了。”
李景隆很隨意擺擺手:“無礙,哥您老權當聽個樂嗬就是。”
“好!”朱長夜點頭。
李景隆深吸口氣,臉上也凝重起來:“陛下前不久召見我,讓我在應天府處理他一位親人之事。”
朱長夜笑了一聲,開口道:“處理楚王之事?”
轟!
聞得此言,李景隆唰的瞬間站起,屁股下像裝著彈簧一般:“這….這這這,朱哥,您老是怎麼知道!”
他太震驚了!
這踏馬是錦衣衛單獨奏呈給老爺子的,李景隆敢保證,這個天下,不可能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事!
這可是家醜,老爺子又不是傻子,能將這事亂說。
可現在,朱長夜就這麼脫口說出來了,這怎麼能不讓李景隆震驚!
你踏馬,一個老道士,又是馬皇後和太孫給你鋤地,又是能知道老爺子家中事,到底和老爺子究竟什麼關係啊!
李景隆心咚咚咚亂跳,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