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怕的存在。
而這些人的存在,也讓朱高熾徹底打消懷疑,這就是自己老祖宗啊,不然皇後和皇長孫怎麼可能在這兒?
“嗯?高熾,伱怎麼來了?”
馬皇後有些驚訝。
見自己被發現,朱高熾也沒法躲了,陪笑道:“奶奶,來這….來這學藝。”
“爹他回去北平前,讓我來天雲觀找老….”
“咳咳。”朱長夜咳嗽一聲。
自小聰明的朱高熾迅速明白,改口道:“來找觀主學習修仙。”
馬皇後聞言,恍然大悟:“老四那孩子,鼻子比什麼都靈,人都在北平,還惦記著這邊修仙呢。”
念叨幾句,馬皇後再道:“那觀主,收你為徒沒有?”
朱高熾笑道:“收了!”
馬皇後露出果然如此神色:“既然如此,以後可得好好學,不能丟觀主他老人家的臉,也不能丟咱老朱家的臉。”
朱高熾趕緊點頭,表示明白。
馬皇後又說了幾句,就跑去另外一邊忙去了。
而很快。
朱雄英也發現朱高熾,跑過來問候。
兩人交談一會,朱長夜便道:“好了雄英,讓你堂弟看看你修煉的成果。”
朱高熾聞言,頓時來了興趣。
而朱雄英則深吸口氣,麵色凝重:“師尊,明白!”
上次朱瑤加入師門,他在朱瑤麵前秀了一把,但是秀失敗了,這次他要一雪前恥!
朱雄英打了個馬步,麵色凝重。
朱高熾看的精神抖擻,自家堂哥有模有樣的,還真怪有幾分東西。
而很快。
朱雄英往前打出一拳,那一拳竟是有些可實質性看到的拳風與拳波。
“這….好厲害!”
朱高熾看的眼熱。
朱雄英也異常得意,自家兄弟崇拜自己,他當然高興了。
另一邊,
朱長夜則是若有所思。
果然雄英是練出點東西了,上次他在朱瑤麵前秀,他沒讓秀,所以那次雄英失敗了。
而這次,他讓雄英秀,是因為他察覺到朱雄英真學了點東西出來,這一秀果然成功。
“朱家第一位,真正意義上踏入修仙路的孩子啊。”
朱長夜看著朱雄英,頗為感歎。
“曾爺爺,我也想學!”
這時,朱高熾目光炙熱的走了過來,想學之心溢出體表。
朱長夜笑道:“好,好孩子,想學的話曾爺爺都教。”
朱高熾,這是他第六個徒子徒孫。
.
….…….….….….
下午。
馬皇後和朱雄英一起回皇宮了。
朱高熾則是,直接在天雲觀住下。
他在天雲觀,自己家那點人都被老爹帶回北平,隻剩自己,若是回去住也是一個人,還不如在天雲觀住。
而且在天雲觀住下,也有更多時間學習修仙之法。
朱高熾對這可太眼熱了。
朱長夜也是暗自心驚,自己這個曾孫,學法之熱切,都比朱柏朱雄英還要高了。
他想著,自己也是該拿出點真本事,教練曾孫。
另一邊。
朱雄英回來皇宮後,就被錦衣衛副使蔣瓛帶到奉天殿。
這是朱元璋的意思,隻要朱雄英回來,就第一時間帶到奉天殿。
“爺爺,怎麼了這是?”
奉天殿裡,朱雄英忍不住問道。
朱元璋臉色鐵青,丟出一份東西:“雄英,你看看。”
朱雄英看著,瞬間認出來老爺子丟的東西。
那是一封奏疏,卻不是黃紋奏疏,而是藍皮的。
“這是?”
朱雄英撓撓腦袋,以前他也幫著爺爺掌過眼,還批過好多次奏疏,對大明奏疏他是認識的。
但藍皮的,似乎沒出現過,這還是第一次見。
朱元璋麵無表情的道:“鎮撫司送來的。”
鎮撫司….也就是錦衣衛!
能讓錦衣衛親自操刀的,恐怕是出了什麼大事。
朱雄英翻看看著,漸漸的,麵色也凝重起來。
這是錦衣衛調查出來,斜街胡同一家賭坊的信息。
這賭坊開的有些年頭了,以前還算收斂,但最近越來越加放肆。
斂財越來越過分,把朱元璋都給驚動了。
而隻要朱元璋入眼的事情,那麼這件事,就很快能夠搜出具體情況。
這才過了不到一天,賭坊就已經被錦衣衛查了底朝天。
朱雄英感慨自家錦衣衛之強大的同時,也震驚於這賭坊背後的勢力。
雖然明麵上,開賭坊的是個商賈。
但錦衣衛居然順藤摸瓜,將背後的產業鏈全部揪出來了!
控製賭坊的,正是江夏侯周德興!
賭坊的背後老板是周德興,以前還算收斂,是因為家裡不缺錢,但最近由於十幾座山賤賣給天雲觀,再加上臥牛山的刺激,他們認為自己是虧了。
所以,就要在其他地方賺回來。
也正因為貪心,斂財過分,就被錦衣衛給注意到了,並且調查後告知朱元璋。
賭坊老板是江夏侯周德興….
朱雄英本以為這就完了,但錦衣衛除了摸出這條線,還將周德興貪腐賑災款的往事,也給摸出來了!
朱雄英震驚的瞪大眼睛。
自家這群錦衣衛,真的遠比他心中想的還要強!
這些陳年往事,隻要他們想查,就沒有查不出來的東西?
朱雄英定了定心神,努力在回想周德興是誰。
能被封侯的,一定和自家有莫大的關係和舊交。
爺爺如此生氣,恐怕也就是在這層關係上。
朱雄英默默的,將錦衣衛的奏疏給合上。
朱元璋淡淡的道:“周德興,是咱的童年玩伴,太子妃的表家,和咱大明皇室關係很微妙。”
“大孫,此事若是交給你,你打算怎麼處理?”
聽到爺爺道出周德興的關係網之後,朱雄英恍然大悟,同時也有些為難了。
周德興的地位和身份都很尊貴,想動他,得考慮很多東西。
朱雄英眉頭皺起,緩緩地道:“爺爺,這事兒我一個小輩來處理,不合適吧?”
老爺子搖頭,沒有聽朱雄英的建議,執拗的道:“咱問你,要給你,你怎麼處理?”
朱雄英有些為難住了。
這是律法和人情的一次對碰。
是皇權和外戚的一次對碰!
考慮到律法,周德興一家長多少頭都不夠砍的。
可考慮到人情,朱雄英該怎麼對待這情感。
周德興這件事和藍玉等勳貴不同,他們頂多就是驕縱奢侈,可也沒膽大包天的去開賭坊,當然,最作死的是貪汙賑災款!
爺爺都是將百姓子民,看著自己的孩子,周德興這是在刀尖上起舞!
這絕對是爺爺的底線!
朱雄英尋思許久,搖頭:“這….爺爺,我真無從下手。”
他沒辦法權衡,也沒辦法給爺爺建議,這次,朱雄英真的有些躊躇和迷茫了。
他處理不好這種事,不是能力不夠,是壓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朱元璋臉色有些陰沉,嗬嗬道:“他們逼著咱動刀,那就隻能隨了他們的心願。”
朱雄英聽後,麵皮抽了抽。
看的起來,爺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這一次,恐怕周家要徹底涼涼了。
朱元璋見大孫還在躊躇,則閉著眼緩緩的說著往事。
“這個案子,咱要親自督辦的。”
聽著爺爺漫不經心說著,朱雄英心頭微微一驚。
感受著朱雄英手裡動作的變化,朱元璋問道:“有什麼話要問嗎?”
朱雄英道:“爺爺,打斷彆人說話是不禮貌的,要麼您先說完,我再問?”
朱元璋眯著眼,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容:“你這孩子,這些為人處世的道理,老頭子沒教過你,自己琢磨的嗎?還是你師尊教你的?”
朱雄英笑道:“師尊教的,他說他以前在民間混了很久,懂了一些道理,閒暇之餘也會和我說起那些事。”
朱元璋嘖嘖稱奇:“不錯,還得是咱….咳咳,還得是你師尊啊。”
“雄英,做人就是這個道理,不要急於表達自己的想法,那樣會顯得很愚蠢。”
“不過你給咱記住,咱爺倆是這天下最親近的人,不是彆人!有話你可以直接打斷直說,無需顧慮,”
朱雄英訕訕笑著。
朱元璋道:“就當咱爺倆隨口聊著,想問就問,爺爺才不管你禮貌不禮貌,你啥樣,咱心裡明鏡著呢。”
“好了,不說這些,繼續說回周德興這事兒。”
朱元璋說著,眸子渙散,是繼續開始回憶往昔。
“周德興也是淮西人,也是淮西武將,隻不過此人性子有些缺陷,如果非要說他是啥性子,大抵和唐朝的侯君集是有些像的。”
“至正十三年,作為皇上的同村玩伴,從那時候起,他就跟著咱老朱家起兵,此後參與了平定陳友諒、張士誠的戰鬥。”
“至正二十七年,和楊璟、張彬一起征討廣西,洪武三年,被封為江夏侯。”
“洪武五年,率領趙庸、左君弼出師南寧,討伐湖南、廣西等土司,現因某些事情,閒居在應天府。”
周德興的一生,老爺子如數家珍一般說了出來。
同時口中的某些事情,其實是周德興來參加朱雄英的葬禮,但眼下大孫就在眼前,朱元璋不好直說。
“雄英,有沒有感覺有啥古怪之處?”
朱元璋冷不丁問道。
朱雄英點頭:“有!如此赫赫戰功,為何才被封侯,而其他人如李景隆等後輩,已經被封國公了,這是為啥?”
朱元璋笑著道:“問的好,問到點子上去了。”
“為什麼周德興如此戰功,卻沒有更大一步封賞呢?同為淮西武人,他卻和常遇春、徐達等人不和,總想借著和咱這層關係,去打壓旁人。”
“這樣的人,如果給了他高位,對臣僚穩固是有很大危險的,同時,也會滋長他更大的野心和欲望。”
“所以,咱要壓著他,不然以他的戰功,怎可能隻封一個侯?”
“還是那句話。”朱元璋看著朱雄英,考驗道:“啥話?”
朱雄英脫口道:“爺爺您說過,作為掌權者,對下屬的每一個封賞都不能無的放矢,都要讓他明白封賞背後的意義。”
朱元璋有些欣慰:“你將咱話都記在心裡了,不錯,說的好,學以致用,就該如此!”
爺孫這一幕,若是被任何人看了,恐怕都能驚掉大牙!
大明的各種正一品乃至王侯等官吏,在爺孫嘴巴中,仿若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枚棋子,任由爺孫兩在擺弄和掌控!
朱元璋微微歎口氣:“誠如唐朝的侯君集一樣,侯君集沒明白李世民壓著他的意思,周德興也是沒讀懂咱的意思,這些年,咱對他不錯,除了王公爵位沒給他,他的田祿都是最高的。”
“他一年的俸祿,夠普通百姓家吃百年的米,可即便如此,他依舊還在貪,還在開賭坊,這些皇帝都可以忍著,可是….賑災款也敢貪,這是不可饒恕的!”
說到這裡,朱元璋音調有些高了。
在老爺子眼中,沒有任何人,比田裡做活的泥腿子高貴!
“咱可以容他,天下百姓,那些因為他們而死的災民們呢?誰給他們主持公道?”
“咱不能對不起他們,大明能有今時今日,是百姓將咱拱衛出來的,咱要給百姓主持公道。”
“啥是好皇帝啊?不是史書或者讀書人在書本上歌功頌德幾句,你就是好皇帝了。”
“在咱看來,隻要當下百姓認同你,那才是好皇帝,史書寫的再華麗,民間依舊民不聊生,那就是個粉飾太平的失敗皇帝!”
朱雄英認同的豎起拇指:“爺爺說的對!”
朱元璋笑了一聲,大孫的馬屁他還是愛聽的。
不過很快,他臉色又變得充滿陰霾。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打了不該打的主意,打你師尊他老人家主意!”
朱元璋臉色鐵青,聲如寒冰。
之前那件傳國金印的事情,由於周德興手段高明,所以哪怕錦衣衛也沒查出什麼,但是之後那十二座山,包括臥牛山的事情,錦衣衛是查到了,並且如數告訴朱元璋。
臥牛山和十二座山,這事兒不大。
朱元璋得知此消息後,念著周德興不知道咱老爹身份,隻是想把他叫來口頭教育一下。
可沒曾想….
錦衣衛有查出那處賭坊事情,是與周德興有關,這下兩層疊加,老爺子是徹底動了殺心!
而此刻。
朱雄英也是瞬間來了精神,江夏侯周德興,竟然打了師尊的主意?
他頓時也來了戾氣。
師尊待他不薄,又是把他從地府救回來,又是教仙術,他早就把師尊當成家人,而家人被彆人動主意了,那該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