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詹徽聲音極大。
此次鹿鳴宴他來負責,若宴會出了問題,老爺子第一個來找他麻煩。
而且….
那位天雲觀觀主,可也來了!
詹徽是知道朱長夜的到來,本來是想去接待,但聽手底下人說,太孫是藏著身份過來,就沒去見他倆了。
畢竟他的身份太敏感,可以說是這場鹿鳴宴的主人翁。
主人翁接待那兩人,這隻怕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那兩人的不簡單。
如此,太孫和觀主,還能怎麼隱瞞身份?
那位的到來,若是看出鹿鳴宴有問題,與太孫說,太孫再告訴老爺子,那….自己更吃不了兜著走!
“大人,是這樣的….”
管事開始描述。
詹徽聽完管事的描述,臉色頓時變的鐵青,猛地拍向石桌,厲聲喝道:“黃子澄.…混賬!”
“讓他去接待番邦國,他都能整出這麼多幺蛾子來!現在這局麵怎麼收場?”
管事噤若寒蟬,對自家老爺的破天大怒,他隻能微微垂頭聽著。
詹徽臉色陰晴不定,飛速運轉大腦,在想解決之策。
今天若不給占城國一個好的答複,不出幾天,這件事就會傳到周邊國家。
黃子澄是翰林院學士,是朝廷官吏,又是士大夫。
他代表的不是他個人,他代表了整個大明帝國,他丟臉也不是丟他個人,外邦國認識黃子澄是誰?人家隻認識大明帝國,認識大明皇帝!
“這對子太難對了,該死,黃子澄那些人肯定對不出來,要不….堵不住他們的嘴?不行,不能使出任何邀買人心的手段!”
“能不能似是而非,將這件事含糊其辭過去?可現在分明已經騎虎難下,又怎麼可能輕易搪塞過去?”
“文化無小事,這是大明是我漢家的底蘊,若是這都輸了,國人對自己的民族文化還有什麼自信?”
“怎麼才能不讓此事擴展出去?總不能滅了占城國使臣的口吧?”
詹徽自言自語,瞬間想了好幾種應對之策。
旁邊李景隆麵皮抽了抽,滅口的對策都想出來了,看來這吏部尚書,也不是什麼善茬啊。
“詹老哥,我們先出去看看再說吧。”
李景隆提議道。
詹徽聞言,臉色陰晴不定。
最後,無奈點頭。
“走吧,咱們出去看看,曹國公,讓你見笑了,好不容易來看這次鹿鳴宴,卻鬨出如此事情。”
“哈哈哈,無妨無妨,人生總是充滿意外,不是嗎?”
“….….”
兩人邊走邊說。
有李景隆的開導,詹徽臉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
….….…….….….
二進院子。
黃子澄的尷尬還在繼續,大明諸多文人亦是愁眉苦臉,冥思苦想。
而那些占城國使臣,則是有些笑意。
這大明文人,也不過如此嘛!
他們沒那麼說,也不敢那麼說,畢竟這次是來和大明建交的,而不是結仇。
不過心裡頭,幾乎都是這麼想。
“那邊還沒對出來嗎?”
“若再不對出來,隻能先是轉移話題,擱置此事。”
不遠處的朱雄英,微微皺眉。
他打算出來了。
以他皇長孫的身份,出來找個理由,比如該吃吃該喝喝,或者請占城國使臣到宮裡去,都不是難事。
“雄英,為何要搪塞此事?”
朱長夜說完,想了想,開口道:“這對子其實並不難。”
“一陣風雷雨,兩朝兄弟邦,四詩風雅頌,五朝秦晉漢,如何?不夠的話,為師倒是還有。”
轟!
此言一出,朱雄英瞬間怔立當場。
他呆呆的看著朱長夜,久久沉默:“師尊….您,您這就這麼對出來啦?”
朱長夜笑了一聲:這對子不難。”
朱雄英麵頰抽了抽,呆呆的,忍不住道:“不.…不難嗎?”
他是大明皇長孫,三歲就熟讀詩經,自然學問也不淺,這個數字對聯,說是千古絕對都不足為奇。
可朱雄英認為的千古絕對,哪兒能想到師尊朱長夜隨口就對出來了,不但對出來了,還輕輕鬆鬆給了四個下聯,末了還告訴詹徽道,不夠還有….這….怪物吧!
不對,師尊就是怪物!
朱雄英深深看著朱長夜:“師尊,謝謝您,我這就去和他們說!”
前方。
就在眾人尷尬不已,不知如何應對局麵的時候。
朱雄英走了出來,對占城國使臣道:“一陣風雷雨,兩朝兄弟邦,四詩風雅頌,五朝秦晉漢。”
吧嗒!
現場再次安靜到詭異,所有人呆如活化石,震驚的看著朱雄英。
就….這就對上了?
不過容不得他們震驚,剛才這些人還霜打茄子的臉色,瞬間就恢複了幾分血色。
就連黃子澄和齊泰,都長長舒口氣。
他們朝那人看了過去,當看到是朱雄英時,都微微一愣。
黃子澄最先反應過來,沒想太多,如釋重負的對占城國使臣道:“嗬嗬,這位可是我們大明皇長孫雄英殿下,此對聯,想來也隻有我國士林大儒才能瞬間想出四對,雖然本官心中也有一下聯,不過就不獻醜了。”
說實話,齊泰都有點聽不下去了,你這是不獻醜嗎?你這是不嫌醜啊!
那俊美的年輕使臣抱拳,一臉佩服的脆聲道:“貴國人才濟濟,佩服,外臣長見識了。”
可誰知,朱雄英糾正黃子澄道:“這不是我對出來的啊,這是我家師尊隨口說的。”
黃子澄:???
太孫的師尊?
誰啊!
誰有能力能當太孫的師尊?
他黃子澄教導朱允炆,都不敢讓朱允炆稱呼自己師尊,隻能是老師。
師尊與老師,一字之差,卻是天與地的差彆。
他是翰林院文人之首,都不敢稱是朱允炆的師尊,那麼….誰有能力能當太孫師尊?
不管是誰,那人身份地位肯定都比自己厲害!
占城國使臣向朱雄英行了一禮,不解的道:“敢問雄英殿下,誰是您的師尊?”
朱雄英不假思索的道:“他老人家等會就來,啊,師尊,您來了。”
正說著,朱長夜就來到朱雄英身後。
當見到朱長夜一刹那,所有舉子瞬間對朱長夜矚目,表情帶著一絲敬畏!
還好這位老人家,給他們解了圍,不然….今天他們臉都要丟儘了!
而且這位老人家,可是那位太孫的師尊啊,那可是太孫,太孫!!
是他師尊,那便是未來的帝師!
占城國那年輕俊美的使臣,也定睛望著朱長夜,將朱長夜的模樣刻在了腦子內。
而不遠處,已經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的詹徽和李景隆,都駐足了腳步。
“這….是那位觀主!他竟然對的出來!”
詹徽極為錯愕。
李景隆愣了下,旋即笑道:“哈哈哈,那可是我朱爺,他當然啥都知道。”
“朱….朱爺?”
“呃,對啊,我和他老人家,有過命的交情。”
李景隆侃大山起來。
這也把詹徽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斷在套李景隆的話。
他們二人,沒出去了。
出來是為了轉移問題,但現在問題解決了,還出去做什麼?
前方,隨著這一對子對出來。
齊泰吸取了教訓,不敢接下去挑事,趕緊是呼喊眾人進入鹿鳴宴下一個環節。
人潮散去。
朱長夜也是就此離去。
這次過來,他了解的差不多了,也該離開了。
然而就在這時,腦海裡響起係統聲音。
【叮,檢測到宿主聲望提高,現發表任務。】
【教導三十個孩子,收徒十人,天雲觀擴建兩座,完成後可獲得豐厚獎勵。】
朱長夜聞言,眼眸閃爍。
這種係統任務,在他當年踏入修仙後,經常會出現,他也正是通過一步步完成任務,獲得實力提升以及其他東西。
“這任務,倒是不難。”
朱長夜笑了一聲,漸行漸遠。
.
….…….….….….
皇宮。
“噢?鹿鳴宴出問題了?”
禦案上奏折堆積如山,朱元璋埋首在浩瀚的奏折裡,一邊看著奏折,邊聽著宮人的回報。
“回皇爺的話,黃子澄出題本欲震懾舉人,但占城國使臣不但解題了,還拋出更難的題出來….”
蔣瓛不斷彙報。
朱元璋越聽越是皺眉。
他是萬人之上的皇帝,大明的天下在他這裡沒有秘密,隻要他想知道。
他當然不會關心黃子澄他們接待使臣的事,占城國彈丸之地,在朱元璋看來屁都不是。
他之所以要了解鹿鳴宴,還是因為蔣瓛和他說老爹也參加了,他這是在了解老爹朱長夜的情況,順帶著問問鹿鳴宴的情況。
可聽到黃子澄這豬頭弄巧成拙,朱元璋瞬間麵色黑了下來。
蔣瓛繼續彙報道:“觀主和太孫正逛著鹿鳴宴,鹿鳴宴上就出了事。”
“黃學士興許是因為齊學士名聲比他高,想在舉人們麵前抬高一下自己名聲,於是給占城國出了一副對聯。”
“那占城番國,不但將那對子給解了,還一口氣給了四個答案。”
“然後占城國的使者反給黃子澄出了一對….然後,現場那麼多人沒一個對出來的。”
聽著聽著,朱元璋臉黑了下去。
“廢物!一群國之棟梁,還有兩個國子監學士,居然比不過一個占城番國!”
“這個小國學咱漢人文化才多久?祖宗的臉都被黃子澄丟完了!”
朱元璋越說越氣,怒道:“說,怎麼解決的!”
外交無小事,這關乎著大明國體,處理不好,大明國威將會大大受損!
蔣瓛趕緊道:“陛下莫生氣,解決了,對子對出來啦了!”
朱元璋狐疑的看著蔣瓛:“咱以前是種田,可也讀過幾年書,這對子可暗藏玄機,難如登天.…和咱說說,誰對出來的?詹徽?”
蔣瓛喜笑顏開:“不是,事後屬下問了詹大人,詹大人說是對不出來,這對子….是觀主對出來的。”
“就那麼隨口一說,就出來四個對子。”
蔣瓛說完,努力模仿當時自己看到的朱長夜,那股子淡定、不屑、自信的樣子。
不過學的,倒像是畫虎類犬的樣子。
朱元璋白著他:“不會就莫學!”
“哈哈哈!”朱元璋又笑了起來,“咱爹厲害!竟然一口氣就對出四個!”
有關於朱長夜的身份,他是一五一十和蔣瓛說了,畢竟他與老爹距離很遠,所以需要一個中間人,中間人懂他和老爹的關係,有些事情就能看更明白點。
之後彙報給他朱元璋,也能更清楚,更直白。
眉宇一簇,朱元璋又冷哼道:“傳令,黃子澄罰俸半年,齊泰罰俸三月,以為懲戒!”
“下去吧。”
….….….….….….
鹿鳴宴結束。
黃子澄和齊泰如喪考妣的回到翰林院。
“齊兄,本官牽連了你。”
兩人都是翰林院修纂,兼國子監學士,是清流,俸祿本來就不高,本不富裕的家庭,因為這次罰俸,顯得愈加雪上加霜。
齊泰搖頭:“黃大人毋需自責,你我雖現在官末職低,但總有一日,我等會扶搖直上。”
齊泰說著,雙目眯著眼,看著前方,隨後恭敬的行禮道:“見過皇孫殿下。”
黃子澄這才發現不遠處的朱允炆,那臉上帶著的事關懷備至的神情。
朱允炆走到兩人麵前,急道:“兩位老師毋需行禮,允炆聽兩位老師被皇爺爺所罰,擔憂兩位老師怨恨皇爺爺,怨恨我皇室,特來詢問情況。”
黃子澄和齊泰肅穆:“皇孫有心,臣等不敢,皇孫賢也!”
朱允炆點頭:“無礙就好,無礙就好。”
三人說話間,就聽到翰林院檔案館內,幾個學士在攀談著什麼。
“我聽聞,蓉城之困的妙局不是出自陛下之手。”
“啊?這種逆天改命的手法,竟不是陛下做的!那會是誰?誰的手段這麼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