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正準備去關院子閥門,朱長夜卻製止道:“還有人沒來。”
朱雄英詫異:“師尊,那是誰?”
朱長夜沒第一時間回他,而是看向院子外麵,認真道:“一個,一定會來的人。”
聞言,朱雄英隻好就此作罷,回去庭院去招呼那些孩子們。
很快。
前方出現一個奔跑的身影,很急,很慌。
那是。
陳雲天。
陳雲天跑到朱長夜麵前,喘著粗氣道:“呼….呼….祖爺爺,我來晚了。”
“昨天太累了,就,不小心睡過頭了。”
朱長夜笑道:“沒事,我剛準備關門你就來了,來的剛剛好。”
又一次撒謊了。
明明是等了幾分鐘,非要說沒等。
主要還是照顧孩子的情緒。
雖然陳雲天是個擔事的主,但保不準會因為某些事情破防。
比如。
因為自己晚到,導致授課晚了好久才開。
授課在這時代是很神聖的事情,就連那些讀書人都不敢隨意遲到,更不用說這些孩子們了。
所以,為了讓陳雲天不那麼自責,朱長夜選擇了撒謊。
“進去吧,我準備關門了。”
“好!”
待陳雲天走近,朱長夜又深深望了一眼隔著牆壁的院子外麵,隨後收回眼神,把門給關緊。
他並沒有去庭院授課,而是拐了個彎回屋裡。
他來到自己房間,開始忙碌著什麼。
在照顧孩子們的朱雄英,見到院門關了卻不見朱長夜,頓時想到師尊應該是回屋裡了,也是來到了裡麵。
“師尊,您在做什麼,那些孩子可都等您來著。”
朱雄英盯著那在看銅鏡的朱長夜。
此時,
朱長夜帶著自己做好的單片鏡片,正在銅鏡裡對自己比對,把單片鏡給帶好。
這單片鏡,是朱長夜昨晚特地熬夜用木頭刻出來的。
他手藝還可以,所以鏡片整體算美觀。
原本朱長夜就有許多書卷氣,此時帶上,更是增添幾分讀書人的韻味。
“授課是很神聖的事情,而且那些孩子們都是第一次見教書先生,授課完我也算是他們的老師。”
“這第一次正式授課,我得給他們留個好形象,如此,等他們以後出門在外,彆人追問,也能有讓他能傲然開口的老師。”
朱雄英無奈扶額:“所以,您說您昨晚一宿沒睡,就是為了製作這詭異東西,好給他們留好印象?”
朱長夜看向他:“不行嗎?”
確實是有做這東西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哀悼老二的死去,試圖用做東西來轉移那哀傷。
朱雄英:….…
行行行!
您是師尊,您說什麼都對!
“話說回來,師尊,這帶著,的確更有一些教書先生之氣了。”
朱雄英會心一笑。
朱長夜笑道:“那是自然。”
他很確定,因為當年,就是夫人建議他帶這個來教孩子們。
沒多久。
朱長夜帶著單鏡片出門。
比之往常,多了許多讀書人韻味。
“咯吱”一聲開門走出,隻見外麵孩子們都在七嘴八舌說著什麼,買來的六張小書桌都是較大的孩子坐著。
朱長夜微微皺眉。
“觀主好!”
“觀主好!”
“觀主好!”
“….….”
朱長夜點點頭:“嗯,在授課之前,我想問問,你們有誰聽說過孔融讓梨的故事?”
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
都是不解。
“我知道!”
一名較大的孩子舉手。
朱長夜示意他開口。
“孔融讓梨,以前俺娘還在時,聽俺娘說,就是孔融有個梨,隻有一個梨,但是他不吃,反而是讓給了一個比他更餓的人。”
“觀主,是不是這樣?”
朱長夜笑道:“有些偏差,但總體差不多。”
“今日,預測不周,我隻買來六張小書桌,你們都是來自收留所,咱們收留所裡的孩子們,不分你我,哪怕有大事,也會是所有人一起上。”
“換句話說,我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那麼家裡能力比較大的,像你們當中的陳雲天,是不是經常照顧街裡比較困難的人?”
話音落下。
眾多孩子點頭。
而其中陳雲天似乎意識到什麼,趕緊從座位上起來:“妙妙,我知道觀主意思了,這你來坐!”
“啊?雲天哥,我不用,我不累。”
“沒事,你坐!你還小,不要一直站著。”
陳雲天強推著白妙妙坐下。
眾多孩子,見到朱長夜露出滿意的微笑,也是紛紛有樣學樣,把位置讓給還小的孩子。
“不錯,都知道讓座。”
“但,也不能一昧讓座。”
“禮讓,一直是我們漢人傳統的一種美德,但是禮讓不等於一味地遷就。”
“比如一盤菜肴,兩個孩子應該一人一半,但是年長的孩子很聽話,很謙讓,就隻要了三分之一,年幼的孩子便把剩下的全夾到自己碗裡了,如此長久下去,弟弟妹妹越來越習慣這種被全家人寵愛的感覺,這也是不好的。”
“所以妙妙,你們坐下來後到一定時間,也要讓阿柱他們坐下,要輪著來,年紀還小的你們可以多坐會。”
白妙妙等人朗聲道:“觀主,知道啦!”
朱長夜笑道:“好,都是好孩子,那麼今天授課內容其實很簡單。”
“不瞞你們說,我也不是什麼正經教書先生,能教給你們的知識不多,今天就先教你們書寫自己的名字。”
“在我們文壇,自己的名字,是自身最為強有力的武器,無它哪怕認識再多知識也是沒用,今日,我便先教你們書寫自己的名字,並且認識它,牢牢記住腦海裡。”
朱長夜說著,在紙上寫下小玉子三個大字,隨後拿起來讓十五個孩子都能看到。
“這是誰的名字?”
孩子們紛紛搖頭。
有孩子試著僥幸法,開口道:“是羅小小!”
羅小小是今日來讀書的一個小女孩,年僅五歲。
“錯了,明明是羅阿大!”
“不對,是我!是我的名字!”
“….….”
一時間,都亂了起來。
朱長夜伸手製止,待回歸平靜,這才開口笑道:“都猜錯了,是白妙妙。”
“你們呐,以後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要瞎猜,要虛心求問,不能像現在這樣打腫臉充胖子,認為自己什麼都知道。”
一群孩子異口同聲回道:“知道了,觀主。”
聲音是那般的認真。
朱長夜不禁一笑。
隨後把書寫好“白妙妙”名字的紙張,放到一邊。
“在寫自己名字之前,還是教你們先如何握筆。”
“寫一個,嗯….比較簡單的大字,看你們筆鋒沒錯在教你們寫名字。”
朱長夜來到第一個孩子旁邊,開始教他握筆。
其他孩子紛紛湊近,把地方都圍的水泄不通,都想第一眼看朱長夜如何教導。
不過雖水泄不通,但還是留有地方讓朱長夜好施展身手的。
一個個教,將他們教會已然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一個時辰約等於後世兩小時,僅僅隻教會他們握筆,雖然很耗時而且有的孩子悟性也不怎麼好,但朱長夜沒有絲毫埋怨,隻有無儘寬容。
不知為何,和這些孩子們相處,他都感覺挺開心的。
隔壁少見的揚起了風,吹的一棵十年老槐樹翩翩起舞,仿佛風兒都在替他高興,替這些新晉師生喝彩。
之後。
朱長夜開始教他們書寫自己的名字,每個人都教。
半個時辰後。
覺得都初具模樣了,這才開口笑道:“好了,今日是啟蒙課,先教到這裡吧。”
“你們帶些紙,筆和墨水回去,回去記得勤加練習寫名字,筆墨紙硯總共六副,第一批帶回去覺得自己名字寫的好了,記得把筆墨紙硯給其他師兄師妹帶過去,明日過來,我會檢查所有人的。”
當得知帶這些回去,陳雲天忍不住道:“觀主,紙很金貴,筆和墨水也是。”
“今天我們這些熊娃,已經白白浪費了不少,要不還是….”
在外人麵前,為了避嫌,他都稱呼朱長夜為觀主。
而陳雲天話還沒說完。
朱長夜直接打斷道:“怎麼教學生,怎麼用筆墨,是身為老師,也就是我的職責。”
“你們不該為我擔心,而是要想著如何把知識學好,把名字也給寫好。”
“能用心學,費掉的紙墨少些,是對我最好的回饋。”
陳雲天慚愧低頭:“知道了,觀主。”
話語輕飄飄的,但內心做下了決定,紙張金貴,觀主的道觀掙錢也不容易,一定要儘快寫好名字!這樣能讓紙張少浪費點!
其他孩子,也都是抱有這樣的想法。
就這樣。
一個個陸續拎著紙、筆和墨水離開了庭院。
臨行前,也都會對朱長夜禮貌告彆。
【叮,檢測到宿主教導超出二十個孩子,並且孩子們心裡認定為師,發放獎勵,提升宿主體質,可更快速吸納世界靈氣。】
一道係統聲音,突然響徹起來。
朱長夜愣了下,旋即一股暖流湧上全身。
暖洋洋的。
而等暖流過去,朱長夜試著感受下,發現自己體質確實被提升了。
至少提升了百分之二十!
如此,他能比預期定下的時間,更快成就元嬰期後期。
“倒是有個意外之喜。”
朱長夜笑道。
他本以為那三個任務,是全部完成才會發放獎勵,沒想到是一個一個完成都可以獲得獎勵。
也不知道那武當山的張三豐,現在是什麼境界?
他朱長夜,能勝過他不?
這時,朱雄英走了過來。
“師尊,當真很好的課啊。”
“我感覺,皇宮裡有些夫子,都沒您來的有耐心。”
朱雄英一直都在旁邊聽課,忍不住的感歎。
他在皇宮見識也很多,那些夫子有的很有耐心,有的因為自己才學淵博而很沒有耐心,不管有耐心的還是沒耐心的,可都沒有一個比朱長夜更有耐心。
經常掛在他們嘴邊的,是愚子,不可教也!
連那些世族的孩子們都被這樣噴,很難想象那些夫子,遇到一點基礎都沒的收留所孩子們,會是怎樣情況。
朱長夜笑著看向朱雄英,笑道:“沒什麼,隻是一個糟老頭子閒得慌,所以出來教練學罷了。”
“今天總共有十八個孩子過來學習,我看他們學習興趣都挺高的,這樣,雄英,你帶些錢去買筆墨紙硯的地方,一副筆墨紙硯是五十個錢,你報天雲觀的名,就說熟客還會回購,老板會便宜五個錢的,總共再買十二副回來。”
“另外,今日孩子們共用六副筆墨紙硯,這紙張和墨水也消耗挺多了,記得再買一些。”
讀書在這個時代,果然還是有錢人的東西。
如此消耗,也就朱長夜掙了些偏財才消耗得起。
“好。”
朱雄英點頭。
想了想,他開口道:“師尊,您….二伯伯那事兒….”
他沒明說,也不敢明說。
朱長夜聞言,原本好看的眸子黯淡下來。
“師尊,我不說了,是我的錯!”
朱雄英趕忙伸手製止。
朱長夜歎息一聲:“沒事,總歸是要麵對。”
“他葬禮當日,雄英你就辛苦些,前來通知我一下。”
朱雄英忙不迭點頭。
“咳咳,師尊啊,占城國這次來大明,是希望歸屬於大明,您老怎麼看?”
朱雄英趕緊轉移話題,隨意的聊著,漫無目的。
占城國….
朱長夜對占城國也有了解,它和安南國左右毗鄰,都是後世yue南的一部分。
隻是現在安南比較強大,一直對占城國意圖不軌,多次騷擾占城國邊境,有吞並的意思。
占城國自然不甘被安南統治,這才想方設法來到大明,祈求歸屬於更加強大的大明,成為大明的附屬國。
朱長夜想了想,回道:“他們應是想成為大明的附屬,無非是不願被殘暴的安南國統治。”
“可為師認為,我們大明泱泱大國,也不是他們想附屬就附屬的,得看他們開出什麼條件了。”
朱雄英笑著點了點頭:“對!師尊,爺爺和我也都是這麼想的。”
“咱們大明,可厲害著!可不是他們想成為附屬國就能成為附屬國的,不然咱們要個拖油瓶有啥用?”
“至於他們開出的條件,爺爺也和我說過了,是每年三百顆象牙,一千斤玉器,三百兩黃金,一萬兩白銀。”
朱長夜聞言,微微挑眉:“雄英,就這麼點?”
朱雄英愣了下,想了想,開口解釋道:“師尊,他們人口少啊,很少很少,爺爺說他和文官們商量過,這條件幾乎就是他們小半的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