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個呆瓜!
馬皇後總是這麼想朱元璋。
兩人走進謹身殿,老遠朱元璋就站起來,且走過來。
“哈哈,妹子,標兒,都來了啊!”
“咱有喜事告訴你們!”
隔大老遠,朱元璋那大嗓門就傳了過來。
朱標愣在原地,下意識看向馬皇後,還真是被母後說中了,真是喜事。
“重八,啥事啊?這麼急著分享。”
馬皇後笑問道。
朱元璋沒有回答,隻是轉身喊宮人把東西帶過來。
宮人們提著小籃子過來,等宮人將小籃子的蓋子掀開。
霎時間,馬皇後和朱標心頭一震,無不雙目瞪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籃子內綠油油的胡瓜。
朱標使勁揉了揉眼睛,震驚的道:“這,胡瓜?”
“還….還是新鮮的?”
馬皇後也捂著嘴道:“不是重八,這哪來的?咱也種過地,這胡瓜分明是剛采摘的!可現在冰天雪地大雪紛飛的,哪兒能種出這玩意兒?”
馬皇後精神都有些恍惚,回頭看著大殿外,沒錯啊,還在下雪啊!是冬天啊!
可是,應天府.…怎麼可能結出胡瓜來呢?
這太匪夷所思了,完全違反了常識。
朱元璋看著兩人震驚的樣子,有些滿意的昂首挺胸:“咱爹的主意!咱套用了,就種出胡瓜了。”
馬皇後聞言,恍然大悟。
原來是爹他老人家,這下事情清楚了。
然而一旁的朱標卻是懵了。
咱爹?
什麼意思?
父皇的爹,那不就是….
自己的爺爺?
朱標頓時愣在原地,有點摸不著頭緒。
“父皇,您剛才….”
朱標還想問,朱元璋直接笑著打斷道:“沒錯,就是咱爹,標兒,也就是你爺爺。”
“哈哈哈哈!標兒,沒想到吧,你爺爺他還活著,身子骨比咱,比你也都硬朗。”
什麼?
爺爺還活著?!
朱標瞬間瞪大眼睛。
他感覺自己是不是做夢了,爺爺還活著?冬天還種出胡瓜?不會真的在做夢吧?
“嘖嘖嘖,瞧你這樣。”
朱元璋嘖嘖稱奇:“這事兒很意外嗎?你爺爺他啊,無所不能!比咱都厲害。”
“好了妹子,咱還有政務處理,你就帶標兒出去吃這東西吧,另外….哈哈哈,也和他說說,咱爹的事情。”
“哎呀,這老祖宗活著啦,子孫卻不知道,何等不孝,你可得和他好好說說。”
馬皇後笑著點頭:“成,你忙你的,這些家事我來處理。”
馬皇後領著懵圈的朱標離開,身後還跟著提著胡瓜的宮人們。
一路上。
朱標腦子都懵懵的。
爺爺還活著?
這….爺爺的葬棺,不都還在太廟裡躺著嗎?咋還活著?
他人都傻了。
而到了一處地方,娘倆坐下來後,朱標從那一邊啃著胡瓜一邊饒有興趣開口的馬皇後,漸漸的….不斷的….開始了解自己這位先輩。
.
…….….….….….
下午。
天氣越發怪異。
晨霧繚繞,天氣刺骨。
皇城中。
吏部、兵部、戶部三位部堂高官,從早上聚到現在,還在戶部值廬內討論事情。
傅友文、趙仁與詹徽三人,昨晚回來後,商討修訂驛站改革之事,商討到半夜,今天徹底確定了實施方案、獎懲措施、監督製度。
每一項改革出來,都不是隨口說說的。
即便朱長夜給的提議利國利民,但正如老爺子說的那樣,若是不管控好,最後好事也會漸漸貪腐腐敗。
驛站的微調改革,不算是什麼大事,最起碼沒有對大明各種國體傷筋動骨,更沒有撬動各階層利益,可縱然如此,都需要大明各權臣如此謹慎,更彆提其他各類的改革了。
自古來,改革無小事。
戶部外麵。
戶部郎中黃盛剛來當值,就迎麵遇到幾個宮人,提著一籃胡瓜走來。
胡.…瓜?
他微微有些震驚,聽說是皇帝賞賜的,戶部郎中黃盛趕緊接過籃子。
“公公,讓本官代勞吧!”
沒多時,他便來到傅友文的值廬。
傅友文聽說黃盛來了,也不在意,依舊和詹徽、趙仁商議著郵票發行之事。
黃盛是傅友文的學生,趕緊行禮,開口道:“學生見過恩府。”
傅友文聽後,卻略顯嚴厲,口裡的聲音也略顯沉著:“在這裡,不要稱恩府。”
“是,傅大人。”黃盛笑了笑,道:“下官此來,是來報喜的。”
“噢?”傅友文抬眸,看到黃盛抱著什麼,不過他的官袍袖子長,這長袖將瓜遮住了,卻也看不清到底是何物,便道:“何事啊。”
“傅大人請看。”黃盛將胡瓜雙手舉起來。
傅友文隨意看了過去,而隻是匆匆一眼,他就移不開眼睛。
那東西,那東西….
猛地….像是一個重錘,狠狠的撞擊在了傅友文的心口,傅友文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起來。
他驚呼道:“胡瓜?”
不隻是傅友文,一旁的詹徽和趙仁都忍不住震驚道:“新鮮的?哪兒來的?”
黃盛道:“陛下賞賜給諸公的,說諸公勞累,以為慰藉。”
嘶!
陛下,這啥本事,冬天種出胡瓜來了?
他們都知道老爺子在東宮種了二畝地,沒事喜歡下地乾活兒,隻是沒想到,大冬天的居然能種出胡瓜?
“陛下….真神仙也!”
傅友文忍不住大呼。
這不是溜須也非拍馬,這真是下意識的說道。
“這,能吃嗎?”趙仁狐疑,隨即又覺得自己失言,趕緊彌補道:“本官實非懷疑陛下,是怕妖人蠱惑陛下。”
“能否吃下,吃吃看便是。”詹徽最是膽大,跟朱元璋做了一輩子書記官了,也看慣生死,不慫。
“我先試試!”
詹徽大咧咧的啃了一口,嘎嘣!
趙仁和傅友文,都望眼欲穿的看著。
“不好吃,沒味兒,和豬食沒啥區彆。”詹徽不以為意的說著。
趙仁和傅友文略微有些失望。
可隨即,他就看到詹徽似乎已經將手伸到另兩個胡瓜上。
兩人霎時間明白過來。
“詹兄,你彆動!這是本官的!”
“對!休要放肆!這是賞賜給本官的!”
這一刻,他們哪裡還能不明白詹徽什麼意思。
詹徽訕訕一笑,他知道,他最後的歡樂時光,結束了。
大冬天,能吃到如此涼爽的胡瓜,真是一件美妙的事兒呐!
不過現在,他也有點無法理解了,他也算是見識廣博,稀罕事聽多了,可眼見為實的少,現在眼前這個瓜,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
趙仁和傅友文也不客套,大喇喇的咬了一口。
香甜可口!
三人嘖嘖稱奇一番,他們知道,不能將心思多放在這上麵。
於是接下來,便開始繼續分配郵票發行的工作。
等一切分配完畢,三人便去找了朱元璋。
朱元璋正在批著奏疏,見到三人到來,便隨口問道:“有事找咱?”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詹徽便直奔主題道:“啟奏陛下,驛站改革之事,已經通知到民間。”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這才將批著奏疏的手停頓下來。
他抬頭道:“民間的反饋如何?”
詹徽麵露喜色:“剛發下通知,應天府已經瘋狂了,不僅僅應天府,全國各地恐怕都瘋狂了!”
“老百姓們,無不瞻仰陛下您是仁義之君。”
朱元璋莞爾,笑著道:“咋樣?可有人覺得這郵票的價格過高?”
傅友文忙不迭搖頭:“沒有!一個人都沒有!非但沒有,還多百姓都在說朝廷這是在做虧本買賣,完全是惠及百姓,說咱大明在皇帝的統領下,越來越強盛,越來越風光!”
那麼遙遠的路程,即便讓民間腳夫傳遞信件,最少都要給幾兩碎銀,可朝廷呢?最高價格都不超過十文錢,這要不是朱元璋的恩德,啥才是恩德?
朝廷說敢說他老爺子一個不是,恐怕旁人聽了,能立刻撕爛嘴巴!
朱元璋笑著道:“噢,這樣就好。”
趙仁抱拳道:“啟奏陛下,郵票的發行時間,也定好了,就在明日傍晚時候,在玄武湖附近,五軍都督府的人馬已經在準備去維持秩序了。”
朱元璋雙目一亮:“咱知道了。”
這可是洪武朝空前盛況,更何況這些郵票中,還有幾十份郵票是他朱元璋親筆簽名的。
他倒想看看,五六十兩銀子一張的郵票,究竟有沒有人會買。
不止朱元璋,就連詹徽和傅友文幾人,也有些躍躍欲試,畢竟這郵票裡麵,也有幾百張,是他們的簽名呐!
“成,都下去吧。”
“記得派人通知雄英和他師尊,他們是大功臣,可不能缺席。”
朱元璋揮揮手,表情有些期待起來。
傅友文和詹徽,哪兒能不知道老爺子想些什麼。
這份榮譽,老爺子應該帶著朱長夜朱雄英,爺孫三人一起去享受,享受萬民的呼喊和讚譽!
兩人很自覺的準備離開。
可總有不開眼的人,比如趙仁抱拳行禮道:“陛下,微臣鬥膽,請皇上出宮,視察郵票發行情況….哎呀!你們拉老夫乾什麼?”
“這是禦前失禮!”
“彆拉老夫!老夫褲子被你們拉掉了!不成樣子!不像話!不成體統!”
趙仁罵罵咧咧的,被詹徽和傅友文給拉出了謹身殿。
“放開老夫!”
趙仁提著褲子,臉色怒紅,對傅友文和詹徽怒吼!
空曠的大殿外麵,大理石廣場上,趙仁憤怒的道:“你們究竟要做什麼?老夫是讓皇上一同享受這份喜悅,這難道錯了嗎?”
傅友文和詹徽癟癟嘴:“需要你提醒嗎?還是需要你陪伴嗎?你算個啥,老爺子需要你嗎?”
啊?
趙仁不解的看著兩人,似乎想起什麼:“不會吧!嘶!”
“你們….你們是不是知道點什麼了?告訴老夫,外麵那老道士為啥這麼受陛下重視?他和陛下啥身份?是不是其中有貓膩?”
“誒誒?你兩個什麼意思?為什麼走那麼快?這樣很沒有禮貌知道嗎?”
……………….
國子監。
清晨。
許多皇子皇孫睡眼惺忪的走來。
朱允炆默默坐在課桌前,將兩根胡瓜擺放好。
“誒?十一弟,你們看到沒?那是啥?胡瓜啊!”
“哧溜,是啊!”
“大冬天為啥有胡瓜?”
“….….”
幾個皇子咽了咽口水,默默的看著朱允炆的桌子上的胡瓜。
朱允熥滿不在乎的道:“是皇爺爺賞賜的,給我父皇也賞賜了一根,被我吃完了,好吃的很!”
這裡許多皇子的親生爹娘,都並不是像朱標那麼身份尊貴,聽到朱允熥這麼說,不免有些羨慕。
“嘁,顯擺啥啊!”朱允熥瞥了一眼朱允炆,一臉不屑。
最近跟著朱長夜學修仙,他那懦弱的性子,都仿佛開始變得囂張起來。
而他以前總是被朱允炆,特彆是大哥死去那段日子,朱允炆就差點沒把踩在他臉上這句話說出來了,他心裡可有好大一股氣。
“哈哈,朱允熥你還彆不服氣,允炆麵前有兩根,你隻有一根,你說皇爺爺寵誰?”
“我….哼!”朱允熥吸溜著鼻子,不理這些揶揄自己的皇兄。
也在皇子們吵吵鬨鬨時,外麵夫子便來了。
“今日不開課了,諸位回去吧。”
夫子徐徐開口,宣布這個對所有學子都可以稱為好消息的事情。
“哇!太好了!”朱允熥大叫,屁顛屁顛遛了:“我要去找大哥和師尊玩咯!”
國子監的學生都走完後。
孔子之後孔訥,帶著一些讀書人走來。
“齊夫子。”
齊泰抱拳:“孔夫子,諸位學士,書法集會老夫安排好了,在玄武湖,諸多文人雅士也早在前兩天就通知了下去。”
孔訥捋須:“好啊,有了這些文人雅士附庸風雅,想來,會吸引更多文人過來,咱們的書帖,倒是能受到更多人青睞!”
眾人會心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明明是賺錢的事,到這些人嘴裡,就是附庸風雅,交流書法,壓根和銅臭一點不沾邊!
往年都是如此,每次書法集會上,他們都能多多少少收獲一批額外的錢財克。
朱元璋痛恨貪腐,所以他們不能受賄,因為讀書人的身份,他們也鄙視經商之人。
所以如何在合理合法的基礎上,去賺錢,這就是一門學問了。
本來,孔訥準備開個書院撈金,可計劃泡湯了。
現在書法集會,是撈金的好機會,他自是不會錯過的。
“此次推廣書帖,也是我等振興隋唐書帖大家的義舉,望諸位學士不吝賜教。”
“當得當得!”
“….….”
眾人微微莞爾一笑,表情很是謙遜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