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縉和鐵鉉還欲再說些什麼,朱雄英已經出手阻止:“這是下半年的戰略政策,前提是上半年的戰略施展完畢。”
“此事容後再議。”
解縉和鐵鉉點點頭。
朱雄英冷不丁道:“今天什麼日子了?”
解縉想了想,開口道:“臘月十三。”
朱雄英點點頭:“還有半個月,你現在趕去雲南也做不了什麼事,且在應天待著,好好過個年。”
“好!”解縉點頭。
朱雄英繼續道:“等雲南沐王府將交趾的財政、土地、人口等數據送過來的時候,你第一時間送給我,屆時我們再碰個麵。”
解縉笑著道:“成!殿下,沒問題!”
朱雄英望了望外麵的天色,天已經黑了下去。
朱雄英開口道:“晚上在我師尊這吃完再走,我為你接風。”
解縉一喜:“那感情好啊!整口小酒吃可否?不知道老觀主,是否介意?”
朱雄英笑著道:“沒問題,我師尊會同意的。”
話音落下。
那遠在另外一個房間,一直都偷偷用仙術聽他們對話的朱長夜,不禁搖搖頭:“這孩子….替我答應了,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啊。”
“不過也好,這才是我朱家子孫該有的氣魄和膽量。”
朱長夜目光灼灼,他對如今的朱雄英,很是滿意。
也不枉他當初,特地去地府把這小家夥的靈魂拉回來。
與此同時。
另一邊。
朱雄英似乎想起什麼,他看了一眼鐵鉉道:“方才大紳告訴我你家房子起了火,朝廷不差餓兵,趕明我告訴我爺爺,給伱預支一筆俸祿,讓你修葺房屋,提前過個好年。”
鐵鉉愣住了。
臉色微微有些動容,鼻頭有些酸。
他的出生,並不是太好。
他是國子生出生,國子生就是國子監的肄業生,國子監雖然是國家名義上的最高學府,但是其中的學生都是各地推薦的監生,監生就有了做官的權力。
明初官員成分駁雜,除了中樞掌權的淮人一派,還有淮人的死對頭江南一派,另外還有歸降大明原來的大元降官,貴族等人。
朱元璋胸襟很大,不但讓蒙元有才之士做大明官,為國朝效力,還收攏了許多蒙古戰力強大的騎兵,放在北疆。
比如著名的大寧都司的朵顏三衛,就是蒙古人組成的一支戰鬥騎兵。
這些人雖然是蒙古人,但對大明也十分忠心,甚至在攻打百元餘孽的時候,永遠都是這群人衝鋒陷陣,無往不利!
但其實,大明中樞的漢人,雖然麵上不說,骨子裡卻是歧視這類人的。
而鐵鉉的情況更加不容樂觀,他是國子生,按照道理來說,這樣的非科舉出生,一生能做到一縣的佐貳官,已經是頂天了。
可朱元璋,卻破格給他升到了禮部給事中。
而現在,朱雄英非但沒嫌棄自己出生,竟還讓皇帝給他預支俸祿。
這怎能不讓鐵鉉心生共鳴,怎能不讓鐵鉉心生好感。
他急急起身,眼眶泛紅,彎腰道:“謝,殿下!”
這一次接觸,說實話,時間並不是很長,但也讓鐵鉉第一次,認真鄭重的認識了眼前的大明皇長孫!
他有格局,目光深遠,胸懷很大,包容天下。
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上位者的內斂不漏的強大氣勢。
這些東西其實很難感知,如果不是和朱雄英認真相處,一般很難看出來。
朱雄英笑著擺手,不在意道:“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麼感謝不感謝的,一會兒吃好飯再回去。”
“好!”鐵鉉也應著。
解縉笑笑,看了一眼鐵鉉,又看了一眼朱雄英。
得,老鐵恐怕現在被殿下降服住了。
殿下就是厲害,一言一行,啥也沒說,卻能收複一個傻大個,果然,這就是帝王的種!
“殿下,我聽聞,各路藩王於明年要來京,有些遠的藩王,現在已經啟程了?”
解縉開口詢問。
朱雄英點頭:“是我建議的,爺爺他老人家不是過壽麼?我就建議讓他,讓大家闔家團聚一番。”
一句輕飄飄的‘我建議的’,又是讓鐵鉉震驚的一塌糊塗。
藩王入京,向來勞民傷財,皇帝曾經說過,非有必要,藩王不得入京。
可是,朱雄英的一句話,居然能改變皇帝的想法.…
這究竟是給老爺子吃了啥藥啊!
才能讓老爺子。如此言聽計從?
天呐,
老爺子對長孫朱雄英,也太寵愛了吧!
解縉抿了抿嘴,左右看看,道:“不知殿下對藩王,什麼看法?”
朱雄英想了想,開口道:“沒啥看法。”
解縉點頭,他明白了,然後對鐵鉉道:“老鐵,麻煩你出去一下可以嗎?”
鐵鉉愣住了,抽了抽麵皮,哼道:“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嚼舌根的人!也不是一個不忠的人!皇上既然讓我跟著殿下乾,那便不會再有異心!你.…不要羞辱我的人品!”
解縉微微一笑,他自然是故意的。
於是乎,他這才正色的看著朱雄英道:“殿下,我有個不該說的話,你聽聽,咱三私下說,不要告訴旁人,可否?”
朱雄英點頭:“成!你說,我不會害了你,自家老爺子都不會瞎說。”
他的想法,其實和解縉不謀而合,藩王,如果有可能,是一定要削的!
解縉點頭,道:“在下鬥膽論藩,漢晉之禍,曆曆在目。吾大明分封九邊,諸位藩王手下都是精兵悍將,隻知塞王而不知國家。而內王們,多驕奢淫逸,為當地之禍!而且,這些藩王又生藩王,現在皇族人數不多,國家還可以負擔。再過幾十年,朝廷拿什麼養活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