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出來吧,咱換個地方,求你了!”
朱雄英默然的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從牢獄那一頭開始響起,越來越近。
馬伯已經快要窒息了。
少頃!
“大外甥孫!”
“大外甥!”
“大侄子!”
“乾孫!”
“……”
一陣陣殷切關心的呼喊此起彼伏。
馬伯聽到這群人的叫法,整個臉色已經慘白如紙,愣愣的站在一旁蒼老的身子撲簌簌亂顫!
湯和第一個走過去,走到那狹小逼仄的小牢房……不,是牢籠,這應該叫牢籠!
湯和目齜欲裂:“日啊!”
“小子,受苦了!”
“你媽的!”
湯和眼睛赤紅一片,轉頭提起楊靖的衣領:“你娘的!狗東西!你敢上刑?!”
楊靖也愣住了。
他哪知道朱雄英會被關在這裡,於是乎隻能顫顫的道:“信國公,冷靜,您老冷靜,這……我不知道。”
“你死了,咱保證你死了!”
湯和指著他的額頭,像教訓兒子一眼,惡狠狠的訓斥著五十來歲的楊尚書。
轟!
藍玉性子暴虐。
實際他一直是個暴虐的人,隻不過這些日子一直在收斂著性子。
因為這大外甥讓他不要惹事,所以他聽朱懷的。
他一輩子都囂張,朱雄英這點囂張勁在他藍玉麵前啥都不是!
他囂張的能搶了大元的王妃,羞辱大元的王妃!
他見到朱雄英被關在這裡,全身都在發顫。
轟!
一腳!
藍玉抬腳,直接將馬牢頭踹到角落。
本就一腔怒氣沒辦法發泄,而今又看到朱雄英蹲在牢籠內,他怒了!
沙包大的拳頭,朝著牢頭直轟!
“你娘的!狗雜碎!”
“老子錘死你!”
“老子告訴你,老子當朝破虜大將軍,涼國公藍玉!”
“小叔,給我留點空!”
常茂一腳朝馬老頭臉頰踹了上去
而後,十餘個淮西武人罵罵咧咧的拳腳相加!
不出片刻,那老頭已經被打的半死不活!
楊靖隻能看著,他不敢阻止,他怕這群人氣頭上來了連自己都打!
他覺得這群淮西武人做的出這種事!
這朱懷……究竟是哪一尊大佛啊!
大明什麼時候出了這個一號人物,能讓淮西武人全部出動!
這究竟多大的能量?
他本來以為朱雄英隻是認識這些淮西武人,甚至還以為朱雄英是拿著淮西勳貴扯虎皮拉大旗。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錯了。
這群人對朱雄英的關心和袒護,是發自肺腑的!
湯和眼眸赤紅,顫抖的拉著朱雄英:“孩……孩子,你出來,出來。”
“咱……咱來晚了。”
老國公身子在顫,“日啊!才多大啊,嬌生慣養的,怎能受得了這種苦啊!”
“出來!不要任性,你出來!”
“咱都是你的親人,咱都給你做主,沒人能羞辱你,如果有,咱就錘死他,一個不夠,咱就錘死他一家子!”
朱雄英有些感動。
看到這群人,真心在袒護自己,鐵打的漢子,此時內心也被融化了。
“你不出來,咱老頭子就進去,陪你一起受苦!”
湯和再次說道。
楊靖大跌眼鏡,全身打顫。
這老國公要是進去了,他這刑部尚書一定是做到頭了。
“朱……朱公子,你要麼,出來吧。”
“是本官刑部的人不懂事,這是本官的疏忽,你……你出來好嗎?”
朱雄英想了想,道:“成。”
他剛出來,藍玉直接一腳將那半死不活的牢頭給踹了進去。
“你媽的,你自己進去享福去!”
……
徐府。
東方旭日已經高升,按理說,徐輝祖已經要進宮拜壽。
可他此時,還一臉後怕的坐在徐家的主位太師椅上。
徐家三兄弟臉色都不怎麼好。
昨夜發生的事,刷新了他們對朱懷的認知。
茲事體大,他們不確定這把火會燒多大,得快速想出對策,應對此事!
這不是表麵那麼簡單,涉及到太多的利益糾紛!
徐家要權衡,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決策!
徐家三兄弟麵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尤其徐膺緒和徐增壽兩兄弟。
那個一直被他們當做底層人物的家夥,卻突然在米釀胡同上,高高在上的俯瞰著中山王府。
那種在絕境中才透漏出來的本性,撕扯掉所有偽裝之後的高高在上的樣子,完全不將中山王府看在眼裡的姿態,令徐家兩兄弟的自尊心狠狠被撞擊了。
“五妹。”
徐輝祖愣了許久,才道:“我們當怎麼辦?”
徐妙錦一直在思考。
朱雄英在米釀胡同快意一刀,實在大快人心,可餘波退去之後,這件事的影響,最終會成什麼樣子,徐妙錦心裡也沒底。
文府是中山王府的勢力,前不久他們才一起合作了鳳陽書院。
徐妙錦不知道文家究竟還做過哪些違法亂紀的事,但文伯祺的罪名一旦坐實,文家凶多吉少。
洪武皇帝會朝大了去處理,還是大事化小,誰也不知道。
徐妙錦和徐家都不敢賭。
“大哥。”
徐妙錦擰著眉:“鳳陽書院,文家參與進來了沒有?”
她臉色有些凝重。
徐輝祖道:“還沒來得及。”
徐妙錦點頭:“我們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賭老爺子不會講此事擴大,賭皇帝會顧念舊情,不追究文伯祺的過往,如此一來,我們就什麼都不要做,安靜的等著,等著老爺子去處理,那麼我們徐家和文家的香火情就斷不了。”
“第二,儘快抽出來,和文家合作書院的事全部叫停,斬斷和文家的一切聯係!”
徐輝祖愣了愣,“事情會這麼嚴重?”
如果將書院的事叫停,那就意味著,中山王府徹底和文家斷了香火,如果文豫章最終走出來,那麼文家和徐家隻會貌合神離,徐家就少了一股子勢力。
可如果真賭輸了,萬一老爺子將這把火給燒起來了,中山王府一定會脫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