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北元不是號稱馬匹上無敵手嗎?藍玉依舊親自騎馬帶著漢家兒郎,將北元神話給碾壓了!
他主要是在擔心國朝軍備的未來!
這二十年來,國家鮮有將財政投入到火器研發中去,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這對大明來說是巨大的威脅!
雖然萬裡之遙,可主動權在他們手裡。
漢人愛好和平,不懼挑戰,但對方可不是知書達理愛好和平的一類人。
如果有一天他們兵臨城下,如果大明突然發現自家的火器和對方的火器有了巨大差距……不勘設想!
藍玉看了一眼朱雄英,又看著那群蒙古人,心裡默默將方才的對話全部記了下來。
同樣震撼的還有詹徽。
他抿嘴,一言不發,但眼中的震撼一覽無餘。
震撼於朱雄英外交水平的高超,更震撼於這群蒙古人!
他們從來大明,一直都表現恭敬的模樣,一直都謙卑有禮,直到今天,他們突然將狐狸尾巴漏出來了!
那麼,這表明先前的一切……他們都是裝的!
轟!
詹徽頭皮有些發麻!
此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在奉天殿,當老爺子聽到帖木兒汗國極儘諂媚的國書,非但沒有高興,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絲慍怒!
來者不善啊!
詹徽默默看了一眼朱雄英,也明白為什麼老爺子會讓藍玉帶著朱雄英,來宴請這群蒙古使臣!
呼!
老爺子依舊厲害!朱雄英依舊犀利!
這對爺孫……真是天生的王者!
朱雄英眨眨眼,看著眼前這群帖木兒汗國的使臣。
說實話,如果眼神能殺人,迭力必失一定已經將眼前這小子大卸八塊、碎屍萬段!
來之前帖木兒汗左叮嚀又囑咐,要求務必視大明以弱。
現在被這毛頭小子一刺激,一股腦說了那麼多不該說的話,這要是回去了,大汗不扒了自己的皮!
最為主要的,這小子是怎麼知道帖木兒汗國以西,包括但不限於奧斯曼帝國等國家形式的?
還有,他又怎麼知道我帖木兒汗是瘸子,怎麼知道我帖木兒汗殺姻兄忽辛的秘聞的?
這些事,就連大明皇帝和百官都不甚清楚!
他怎麼知道的?
一股深深的凜然的懼意,突然湧到迭力必失的心頭。
他目光有些凝重的看著朱雄英!
說實話,這小子帶給迭力必失的感覺,比大明任何人都要危險!
能唱白臉,還能唱紅臉,似乎壓根就沒將他們放在眼中,似乎整個蒙古使團在朱懷的眼中都如玩物一樣。
他一定早就想好怎麼對付自己了!
好可怕的臭小子!
迭力必失沉默著,麵頰微微抽搐著,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含笑的朱雄英……
還能笑的出來!
這是一個,剛及冠年紀小子該有的城府?
他還能笑的這麼自然?似乎剛才所有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要麼就是缺心眼,要麼心理素質強大到了極致!
迭力必失寧願偏向前者,但又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小子一定是屬於心裡素質極強的一類人!
周圍幾個使臣麵色都不怎麼好。
也是到現在才發現這小子在釣魚!
剛才說了那麼多,都在釣魚!
迭力必失默默拿起茶杯,徐徐地低頭喝口茶,手在顫抖,臉在勉強笑著。
朱懷看了一眼藍玉,又看著迭力必失五個蒙古使臣,道:“這樣,你們先聊,小子剛才實在過於衝動,不適合這種大場麵,小子先告辭了,不耽誤諸位雅興。”
這話說出來,迭力必失麵頰抽的更厲害。
朱雄英抱拳起身,看了一眼藍玉,道:“我先走了。”
藍玉起身:“我送你。”
詹徽也起身,道:“我也送你。”
李原準備起身,詹徽壓著他道:“你接待使臣。”
迭力必失黑著臉道:“不必了,我們……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宴會不歡而散。
外麵還在淅淅瀝瀝下著雨。
藍玉和詹徽臉色都有些不好,兩人都在主動給朱雄英撐著傘,將朱雄英夾在中間。
詹徽沉思許久,才看著朱懷:“佩服!”
“不過,你怎麼知道帖木兒是個瘸子,還有他殺姻兄這些無恥勾當的?”
詹徽有些好奇的盯著朱雄英。
朱雄英笑笑:“猜的。”
“阿?”
朱雄英道:“詹大人有空去看看元史,梳理一下元朝蒙古貴族的一些關係,然後結合著帖木兒汗的發家史,去猜一猜,應當也會明白。”
走到四夷館門口,朱雄英抱拳道:“我先回去了。”
藍玉點頭,想了想,將手中的傘遞給朱懷,沉聲道:“你今晚做的很好!”
朱雄英肅穆道:“舅姥爺,帖木兒汗國使臣最後一句話沒說完整,他說我們大明遲早也會是他們的囊中……什麼?”
藍玉道:“囊中之物。”
說完後,他臉上陡然升起一抹殺氣,“保家衛國的事,有你舅姥爺在一天,大明一寸山河都不會丟!”
“好!”
目送朱雄英離去。
藍玉和詹徽目露尊敬,默默的看著朱雄英的背影。
詹徽喃喃的道:“他越來越有國君的樣子了,心如猛虎,細嗅薔薇,為大明未來著想,為家國操心,偏還錦衣夜行至此!”
詹徽投出一抹深深的尊敬!
大國外交這種事,平頭百姓不會知道,甚至許多官吏也不會知道。
這就意味著,今天朱雄英的舉動,不會被世人熟知,他為大明做的事,將會一直如錦衣夜行一般。
但詹徽還是矗立在原地良久,給予朱雄英最高的敬意!
藍玉拍了拍詹徽的肩膀:“走吧,有些事,要讓老爺子知道!”
“老爺子讓皇太孫來,恐怕目的也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