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臉上依舊有些慍怒:“所以為了徐家姑娘,你甚至不惜得罪皇帝,甚至不惜罵咱君父?”
“忠君、愛國……你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朱雄英哼道:“前提是您老值得我去尊敬,但現在,我對您失望了!”
“你!”
朱元璋手指有些顫抖,“所以呢?你打算做什麼?你有什麼能力去改變咱的決定?”
朱雄英道:“我沒能力啊!您是皇帝,您高高在上,我有啥能力,我不過隻是一個小輩。”
“您讓徐妙錦嫁給誰,我就讓誰死,殺幾個人,我還是有能力的!”
話音落下。
院落內陷入死一般沉寂。
偶爾能看到朱元璋嘴角有些抽搐。
剛才朱雄英說的話,甚至隱約讓朱元璋有些羞愧。
一個皇帝,淪落到要利用一個女人來達成目的,不管什麼樣的目的,出發動機都是可恥的!
朱元璋抿了抿嘴,抬眼看著氣咻咻的朱雄英,歎息道:“你小子,性子還是那麼暴躁,跟咱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發起倔了,像頭牛一樣,誰說話都不管用。”
朱元璋幽幽的歎口氣,繼續將石桌上的包子給吃完,最後將豆漿底子都喝了,才問朱雄英道:“如果咱真下旨了,你真敢動刀嗎?”
朱雄英見老爺子這一臉心寒的樣子,心下有些動容,但還是倔強的道:“會!”
“老爺子,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一個女人我都保護不了,我覺得我之前和你學了那麼多道理,都是狗屁!都是不切實際!”
“有些事我沒和你說,但我能告訴你的是,徐姑娘默默的為我做了許多事,這是情義,我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深吸一口氣,朱雄英沉默了一下,道:“爺爺,不提這事了。”
“說說之前那件事吧,之前您老不是問過我,說收河船稅、城門稅,豐足地方官衙的財政,解鈁百姓稅收負擔,問我說想要什麼賞賜嗎?”
朱元璋愣了愣,抬眸看著朱雄英:“所以,你就打算讓咱將徐家五姑娘賞賜給你?”
朱雄英不置可否:“最起碼他亂點鴛鴦譜!”
朱元璋哼了哼,背著手道:“咱就是閒著沒啥大事,跑你這找罪受!走了!”
“誒誒。”
朱雄英趕緊攔住老爺子,“爺爺,你還沒回我話呢,你咋就走了?事情還沒說清楚呢!”
朱元璋嗬道:“說清楚了,你態度都表好了,咱還不聾,還能聽不明白嗎?”
“咱去給你擦屁股!”
“嗬!為了一個女人和爺爺急赤白臉的,那徐家閨女真是好福氣!”
朱元璋眼中有些嫉妒,背著身對朱雄英招手:“莫送了,咱自己回去!”
清晨的秦淮河兩岸,行人很少。
朱雄英走出府邸,看著老爺子落寞的背影,沒由來的歎口氣。
老爺子關心自己,這是毋庸置疑的,可這件事,他不能妥協,也不該妥協。
進入春二月,天氣依舊有些微寒。
朱雄英穿的不多,一件內裡披了一件外衫。
朱雄英咬咬牙,繼續沿秦淮河晨跑起來。
跑到烏衣巷附近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一個熟人。
徐妙錦似乎也看到了朱雄英,便在狀元橋上等著朱雄英跑來。
朱雄英有些愣住了。
看著徐妙錦在遠處等著自己,他想了想,便將腳步放慢,踏著狀元橋不高的台階,一步步走上去。
拱橋中間,徐妙錦背手站著,安靜的看著朱懷。
有幾分嬌羞,幾分期盼,幾分竊喜。
她洋裝將眼神朝秦淮河水麵望去。
河裡碧波一片,晨曦下,波光粼粼。
“早啊。”
朱雄英走過來,和徐妙錦打招呼。
這傻丫頭,恐怕還不知道爺爺打算將她下嫁的事。
朱雄英也沒主動說。
讓徐妙錦多幾分煩憂乾什麼呢?
自己默默做的也不算什麼大事,沒必要讓徐妙錦感恩戴德。
況且最終老爺子會不會鬆口,朱雄英心裡也沒底。
徐妙錦輕輕點頭:“早。”
“你這是?”
朱雄英噢了一聲:“晨跑。”
“天天都跑嗎?”徐妙錦好奇的問道。
朱雄英點頭:“嗯,鍛煉身體,還能想想事,對了,你一大清早這是做什麼去了?”
徐妙錦想了想,回道:“準備去一趟孔府。”
“孔訥府邸?”朱雄英好奇的問道。
徐妙錦點頭:“嗯。”
朱雄英微微蹙眉,“你不是一個喜歡出去亂走的人,怎麼突然要去孔府了?”
徐妙錦想了想,道:“我們徐家開了一些書院。”
朱雄英愣了愣,有些驚愕的看著她。
“上元夜的鳳陽書院,就是你們徐家開的?”徐妙錦點頭。
朱雄英繼續問道:“那種營銷手段,也是你想出來的?”
“營銷?”徐妙錦有些不理解,不過仔細品味一番,也理解大抵能知道朱雄英什麼意思,於是便回道:“嗯。”
朱雄英站在拱橋上,望著安靜流淌的秦淮河水,冷不丁道:“去孔家,找師資大儒去書院教學麼?”
徐妙錦微微有些驚愕,點頭道:“嗯。”
朱雄英噢了一聲,臉色有些深沉,不知再想些什麼。
他怎麼也沒想到書院,居然是徐府在發展的。
他多看了一眼徐妙錦,心裡也升起濃濃的佩服。
隻是很快,他陡然想起了前兩日老爺子和自己說的話。
老爺子知道了書院和世家的聯係,也就意味著他早就知道了。
“怎麼了?”
徐妙錦見朱雄英臉色陰晴不定,好奇的問道。
朱雄英定定看著徐妙錦:“為什麼突然想開書院啊?好像這一個月,你們徐家開了好幾家書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