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值廬,終於忍不住了,舔著臉問道:“練兄,你認識哪個大人物啦?可否,給小弟引薦一下?”
練子寧想了想,道:“不知道。”
韓齊黑著臉:“練大人莫騙我啦。”
練子寧道:“真不知道。”
“沒意思!嗬嗬!是怕本官搶了你的功勞是嗎?”
練子寧不確定的看了一眼韓齊,嗬嗬笑了笑。
韓齊憤恨的道:“哼!不夠意思!”
算了,還是摸魚吧!
韓齊也不想那麼多了,明明大家都是工部主事,為什麼機會就不砸到自己頭上呢?鬱悶呀!
恰這時。
楊明笙走來。
臉色有些惶恐,見到練子寧道:“練大人,本官……先前多有得罪。”
練子寧也不想與楊明笙計較,笑著道:“都過去了。”
楊明笙一喜:“如此……就好!”
他剛要走,練子寧道:“一會兒本官和秦尚書說一聲,將皇陵的工事,一並交給楊大人,楊大人要努力!”
說著,練子寧又一次人畜無害的笑了笑。
楊明笙嘴角一抽,“啊這……”
“嗬嗬。”練子寧道,“楊大人對下官說過的,曆練,都是曆練!您費神,彆耽誤工期才是。”
楊明笙:“……”
練子寧很迷茫。
去吏部回來的路上,腦子還一團迷糊。
他不認為中山王府現在還有這麼大能量,能將自己從一個工部主事調到交趾茶馬使。
鐵鉉當時和自己說話的語氣也似是而非。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當時鐵鉉說話的語氣是那麼篤定!
說明站在鐵鉉背後的人物,有能量,且有自信,能將自己從工部調到交趾!
大人物諱莫如深,形勢也不是他們這些底層小官小吏能猜清楚的。
無論如何,練子寧都覺得他遇到貴人了。
交趾……
練子寧眯起了眼睛,想從無到有,想籌劃起交趾茶馬互易區,並不是那麼容易。
不過再難,有在工部難麼?
練子寧充滿鬥誌!
湯和早早回到府邸。
小孫子湯昱焦急的等著湯和,“爺爺,怎麼,怎麼樣了?”
畢竟關乎自己父親的生死,湯昱不能不緊張。
湯和緩緩點頭:“應當不會有事了。”
湯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這麼快就沒事啦?”
他有些欣喜的攙著湯和落座:“爺爺,誰啊!誰有這麼大能量?”
湯和笑著道:“咱大明的皇明嫡長孫。”
湯昱有些震驚的看著湯和,對於朱雄煥的事,他年紀尚小,雖然有過耳聞,但知道的不多。
“是朱雄煥?可是,他不是失蹤了嗎?這幾個月。”
湯和微微笑了笑:“成了,莫過問那麼多了,你現在還接觸不到那一層的事,好好看書,爭取早日考中進士為官。”
“噢。”
湯昱撓撓頭,不過心裡還是有些好奇。
朱雄煥沒失蹤?會在哪兒呢?
……
朱府。
到中午時分,桌子上擺著兩盤小菜,一大碗雞湯。
朱元璋道:“咱病都好啦,乾啥還整雞湯給咱喝?”
朱雄英道:“老國公不是送了人參麼?補,老爺子您好好補補!”
朱元璋哭笑不得:“人家這麼貴重的東西,可是特意送你的,合著百年老參,你就這麼霍霍掉啦?”
朱雄英搖頭,不以為意的道:“怎麼能說是霍霍,百年千年的,它都是人參,不吃不才真是霍霍麼?”
朱元璋灑然一笑:“歪門邪理多的很!偏咱反駁不了!”
頓了頓,朱元璋道:“那老東西,是有心眼的人,要是去找了咱,咱怕當時就砍了他兒子!嗬,知道拿你做虎皮!”
朱元璋何等精明,湯和跑來那一刻,他就知道那老家夥打了什麼心眼。
朱雄英扒拉著米飯,隨意道:“老爺子,您究竟為啥有自信,能隨便處置一個備倭指揮使?您老可隻是負責批一批奏疏,還真拿雞毛當令箭啦?”
朱元璋哼了一聲。
普天之下,能這麼和咱說話的,也隻有你這臭小子了!
不過咱不久就會讓你閉嘴!
朱元璋白著朱雄英道:“反正那老東西沒按好心,他就是想沾著你的光罷了!”
說完,
朱元璋大口喝了一口雞湯:“嘖!人參熬的雞湯,還真他娘的香!”
喝完雞湯之後,又夾了青菜,然後將蒜瓣撂嘴裡,吃的無比瀟灑。
能將粗茶淡飯吃成這麼可口的模樣,曆來帝王,非朱元璋,無出其右!
朱雄英道:“老爺子,你今天發怒了。”
“咋?”朱元璋不以為意。
朱雄英頓了頓,道:“可他是老國公,是你的老夥計,是你最親密的老夥伴,我想不出來,你們既然關係那麼好,為何剛才一點情麵不講?”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懷,語重心長的道:“癡兒。”
“傻小子,那咱就和你說道說道。”
沉默了一下,朱元璋道:“你知道為啥許多開國皇帝,都喜歡將開國功臣給殺了麼?”
朱雄英愣了愣,道:“怕他們功高震主?”
朱元璋搖頭:“其實不儘然,更多的是,家天下的體製下,皇帝們是要確保江山後繼穩定,是想更多的,讓子孫後代能站住腳跟。”
“那些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老臣,皇帝在的時候能控製的住,可後人呢?太子呢?皇儲呢?”
“他們和皇儲沒多大的交集,那麼未來君主繼位之後,還能控製住這一批人麼?”
朱雄英點頭:“嗯,這是個理。”
朱元璋又道:“你剛才問咱,為啥突然和湯和疏遠了。”
“官場沒朋友,帝王更加沒有朋友,道理都是一樣的。”
“他致士了,可他的子孫還在官場,他以前的功勳,可以吸收許多以他為中心的人脈,所以震的不是他,是他的子孫,是要讓他們知道分寸,是要讓他們知道,朝廷能給他們的,也能全部收回來,是要讓他知道,他的生死,依舊是咱皇帝一句話的事!”
朱元璋說了許多,神色有些黯然:“咱是不是很無情?可是孩子,越是爬到高位,感情這東西就越是薄的如一張紙。”
朱雄英眨眨眼,看著無邊唏噓的老爺子,問道:“那未來我做了高位,也這樣對您嗎?”
朱元璋板著臉:“你敢!小兔崽子!翻天了呀!”
“哈哈。”
朱懷笑著道:“玩笑玩笑,老爺子將筷子放下。”
“哼!”
朱元璋道:“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正子孫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