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炎紀!
叢林的空氣中含有越共,所以美軍不想聽到叢林說越南語,
雪的物質成分包含芬蘭狙擊手,所以蘇軍不願聽到雪地講芬蘭語。
殘垣斷壁中含有百分之四十的蘇聯紅軍,所以當德軍討厭聽到廢墟用俄語交流。
以上糟糕的情況,都是。自血與淚的教訓中總結而來。
那麼?空間防衛軍最怕什麼?
他們,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現在是,2154年9月27日淩晨1點。
月色清泠,照在米倫希爾裂穀大橋上。橋下是萬變不驚的鏡河。它照舊肆意地揮霍者自己獨有的魅力。
而空氣中,含有新聯邦的偵察兵。
中尉自打從那個寬大的下水道裡回來之後,就顯得有些不正常。
這從一向溫和有禮,喜歡以報幕的語氣挖苦人的假紳士開始沉默,便可見一般。
那家夥時不時抬眼看看他還算完整但卻是也有些潰不成軍的部隊,蠕動著他支離的身形——的確是支離,當一個神形分離時,就好像是一堆隨時會垮塌的沙子。
就連最不了解他的人也看出了異樣。
“長官?……排長?”馬可湊到了他身邊。
中尉木然無應。於是馬可拍了拍他的肩膀。
隻見他跟著馬可拍下的手趔趄了兩下,而後繼續自顧自地走著。
馬可手足無措地看著周圍那些他所不熟識的人。
爆炸聲在不遠的城區又響了起來。k排曾因擺脫了那聲音幾個小時而竊喜雀躍,但現在,他又追上來了,又讓k排的倒黴蛋惶惶不安。
“中尉!”馬可把住他的肩膀搖撼著。直到到他看到那具軀體把自己絆倒,頹然坐在地上。
“叛軍追上來拉!”馬可大叫著,比起焦急,更像是發泄。
“讓他休息一下。”看不過眼的鈴木少尉說。
“嗯。”這是中尉幾個小時來說的第一句話。
說完,這團流沙便又聚成一團朝前流去。
就這樣,他還是一路上超過了許多人。
在隊伍的最頭裡,瑞克中士在那裡,這個被砸傷了手臂的家夥開玩笑說要發揮自己的剩餘價值,而一向充滿人文關懷的中尉竟然真遂了他的願。
此刻,這個傷殘人士正在和失去了座車的納齊爾少尉爭論。
他們的論題很清奇——關於天主教徒和的文明。
“你要知道,奧斯曼帝國有很多征服歐洲大陸的機會。”納齊爾試圖證明自己祖先的強大。
而艾斯譏諷道“我當然知道,工業革命之後,你所謂的帝國便開始熱情好客了起來。而且你們仿佛習慣於讓外鄉人在自己的聖地建國?先是耶路撒冷王朝,後是以色列。”
“薩拉丁擊敗了十字軍……”
“沒錯沒錯,七十二個處女的侍奉的確很吸引人……”
“就沒有人阻止他們一下嗎?”他們身後的諾娃抱怨著。
顯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把她當作對手。
正如所有的鍵盤俠一樣,爭論的最後必將是爭吵。他們的交流演變成了人身攻擊。
“你見過大猩猩嗎。剃了毛就跟你一模一樣。我都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反向進化的。”
“那我們也進化成豬……”
“噗!”
納齊爾的腦袋炸成彩色霧氣時,艾斯正和他爭吵著,兩人的頭湊得很近。
艾斯反應很快,他第一時間端起了步槍。而諾娃則以更快的速度拉出煙幕。
“你是要投敵嗎!”艾斯咒罵著,煙幕讓混亂的場麵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狗東西在石頭堆裡!”馬可發射了一枚榴彈,但落點與他期待的目的地相去勝遠。除開一個彈坑,沒有更多的收獲。
當兵的基本都聽說過,叛軍喜歡用雜物把自己埋起來。四五個人藏在嶙峋的亂石中,躲在隨處可見垃圾裡,朝數十上百名潰兵射擊。無暇搜索的正規軍隻能拿血肉之軀承受子彈。若他們停下來搜索的話,窮追不舍的搜索隊便會像開飯的野狗一樣圍上來,將這股潰兵撕碎。
“壓製射擊,穩住陣線。”中尉的語氣聽起來很不耐煩,似乎有人打擾了他。他的怒火不知是指向叛軍的偵察兵,還是指向自己驚慌失措的部下們。
“柯塞克。”中尉隨便點了一名列兵的名字,那個列兵還沒來得及回應,便被一發從側翼彈丸打斷了腿。
沒人在乎整條腿自根部被切斷有多痛苦,他們在乎的是叛軍的搜索隊來了。
彈丸肆虐,破片橫飛。
這不是在打仗,先遣兵像被割草一樣,得虧鈴木少尉把隊伍拉扯的夠長。k排才得以在扔下十餘具屍首後展開反攻。
不過凡事都有兩麵性。這一慘敗的接觸之後,中尉中尉不再需要費儘心力地掩飾失敗的顯示。現在,每個人都有了自己正在潰敗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