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見死亡之眼!
“怎麼了?怎麼了?”我害怕地尖叫過後,隔壁鄰居聞聲打開門來一探究竟,見我坐在地板上抱頭大喊大叫,連忙跑過來問我。
“弟弟……我沒有弟弟!你走開!你走開啊!”我搖著頭,沒注意看來者是誰,以為還是胡銃,害怕地搓著地板後退,推搡著對方。
“你在說什麼呢?喂!老張,你快過來看看你們家陶桃!”鄰居見我有些異常,不太敢碰我,便朝著客廳裡喊張叔叔過來。
“我這兒沒法過去啊,陶桃怎麼了?老李?”貌似張叔叔還在控製著媽媽,沒法抽身移步到玄關來,他扯著嗓子問隔壁鄰居。
“不知道啊,她抱著頭蜷在地板上,很害怕的樣子,渾身抽搐,像中了邪一樣。是不是犯什麼病了?要不要叫救護車過來啊?你在裡麵乾什麼,怎麼就出不來了……”隔壁鄰居有些擔心我,但又害怕我這不尋常的狀態會不會攻擊他,畏畏縮縮地繞過我走進屋裡。
張叔叔和隔壁鄰居的聲音在身後的客廳響起,門外安靜下來。我帶著恐懼睜開眼睛看,門外走廊空蕩蕩的,沒有胡銃,也沒有小嬰兒,什麼都沒有。
那剛才……是我出現幻覺了嗎?
我調整呼吸,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應該是我看錯了,胡銃不可能離開人民醫院那個限製區域到這兒來,一定是我心裡的焦慮過剩,產生了幻覺。
我倚著鞋櫃緩緩地爬起身來,心有餘悸地探出身子在走廊上看了又看,確實沒有。我安下心來,走了出去,關上房門,走進電梯間。
“誒,陶桃……”電梯門關上前,我聽到隔壁鄰居打開房門喊我的聲音,懶得管他了,我隻想趕緊離開。
叮——!電梯抵達一樓,我跑出樓棟,想立馬狂奔離開小區回家。可實際上我的身體是在顫抖著的,腿腳也有些發軟,沒跑幾步就摔倒了。
難過,心痛,哀默……
媽媽不愛我了……不止是這樣,她還恨透了我,恨不得我消失,恨不得沒生下我……她還想自己去死,然後就可以和她兒子見麵了,完全不顧活著的人。
張叔叔會照顧好她吧?一定會的,她並不怨恨張叔叔,她會聽張叔叔的話平靜下來恢複情緒的。等她冷靜下來就不會再有想去死的衝動了。
衝動……她剛剛對我說的那些心狠的話,都是衝動嗎?還是她心存已久壓抑著的話?她對我的恨真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了嗎?
或許再給她些時間……我不抱希望地想著。多少時間才能讓她忘掉她失去的孩子呢?有的痛是永遠也無法抹去的,她心裡忘不了她的孩子,就不可能原諒我,我和她的感情始終會被這業障隔斷,終將消失殆儘。
忘?談何容易。
我從地上爬起來,拖著沉重的心情和步伐往前走,沮喪不已。今天是我的生日呢,真是可笑啊,上天給了我這麼個生日禮物。是暗示著我今天滿十八歲成年了,就可以不需要媽媽了嗎?媽媽的情緒明明已經越來越好了,為何今天突然就又爆發了?
好累,身心俱疲。我走到小區的健身廣場,找了個秋千坐下想要休息一下,前後搖晃著。咕——咕!肚子叫了起來,除了累,我還很餓。現在是晚飯時間,小區健身廣場上一個人也沒有,我饑腸轆轆地坐在秋千上來回擺蕩著,寒風蕭瑟,甭提有多淒慘悲涼了。
儘管很餓,但我卻提不起勁來去找東西吃,就坐在秋千上發呆。我滿腦子還是趕不走剛才的事,媽媽對我咆哮大吼,崩潰痛苦。我到底該怎麼辦才能讓她恢複原有的樣子?難道我和她的母女情分真的就此要到儘頭了?
對了!我突然想到什麼,將懸空的腳落下踩住地麵,停下前後擺動的秋千。
要讓媽媽忘掉現在的痛並非單純靠時間就能做到的,即便記憶會模糊,但傷疤是永留存的。切膚之痛一旦回想起來,回憶傾巢而至就難免情緒會再度崩潰。除了用時間來消磨曾經的傷痛之外,還需要其他條件的輔助……比如說讓她和張叔叔再懷上一個孩子?可她有妊娠高血壓,就算再受孕恐怕也得被迫再次終止妊娠,唉!我陷入冥思苦想中,得不出一個可行的辦法。我又開始發呆搖晃起秋千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手機響了起來,我這才從發呆中回過神來,伸手進口袋裡去掏手機。是李瑋打來的電話,估計是來催問我晚上和他視頻通話的事,我正值心情不好,不耐煩地掛斷了他的來電。
幾分鐘後,李瑋又再打電話過來,我根本就不想接,還是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他又打,我又掛。反反複複大概五六次吧,他終於不再打過來。取而代之的是短信息你沒事吧?怎麼不接電話?你那邊大概幾點結束啊?我們什麼時候視頻通話?
我看完短信息,仍舊沒給他回,收起手機,從秋千上起身,嗬氣搓了搓凍僵的手,揉揉餓扁的肚子,打算去找些東西吃。
剛走出健身廣場,手機又響了起來,這個李瑋有完沒完,催命啊!我煩躁不堪地掏出手機來,看到來電者不是李瑋,而是張思睿,一股暖流從腳底板直衝上腦袋,強忍著想哭的情緒,接聽電話,儘量讓聲音不顫抖地說“喂?怎麼了?”
“你幾點吃完啊?我在小區外麵的便利店等你哈,吃完了給我說。”張思睿溫柔的聲音鑽進我的耳朵裡,震蕩著我的鼓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