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師推了一下眼鏡,依然看不出臉上的表情“周冀請假了,可能暫時不回來了,你代替班長一職。”
洪老師隻是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吳疆隻覺得氣血上湧,竟似喘不過氣來,也顧不得和洪老師說什麼,更不理會同學們的眼光,直接撥打周冀電話,回應的是關機。
心跳都要停止了一般。
這傻小子,怕要出事。
洪老師看到吳疆失神的樣子,走了過來“你和我去趟辦公室。”然後又和董肖說“你也一起去。”
吳疆麻木地坐著沒動。
董肖拉了一下吳疆,倆人跟在洪老師身後去辦公室。
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董肖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在邊上握住了吳疆的手。
吳疆已是失了魂一般,毫無知覺,任由董肖握著自己的手向前走。
到了辦公室,洪老師看到吳疆失魂落魄的樣子,臉色更加凝重了。
其實吳疆周冀的事,老師們也有聽聞,隻是這倆學生都很優秀,而且在學校似乎並沒有出格之舉,所以洪老師從未和倆人提起過。現在看到吳疆的反應,才明白,這兩個學生,應該是有了很深的感情。
吳疆整個人還是懵的,眼神呆滯,臉色煞白,沉浸在恐懼中,竟不知道問洪老師關於周冀的情況。
董肖見吳疆這副模樣,便問洪老師“洪老師,周冀什麼情況?”
聽到周冀二字,吳疆似乎清醒一點,看向洪老師。
洪老師看了一眼吳疆董肖,像是在考慮什麼,然後才說“周冀可能要轉學了。”
吳疆沒等洪老師說下去,脫口而出“轉,轉哪裡去啊?”
因為著急,因為心慌,磕巴了。
董肖看著吳疆著急的樣子,上前,把手搭在他肩膀,示意他冷靜。
洪老師接著說“可能是轉去上海。老師們商量了,班長一職,暫時由你擔任,希望你一方麵抓緊自己的學習,也要儘快勝任班長一職。”
洪老師看著一臉茫然的吳疆,聲音高了一點“這也是周冀的建議,吳疆,你能做到吧?”
吳疆的心裡隻在想著,周冀要轉學去上海了,周冀要轉學去上海了,她居然不告而彆,所以並沒有認真聽洪老師講話。
董肖搭在吳疆肩膀上的手用了一下力,吳疆反應過來,和洪老師說“洪老師,我知道了。”
洪老師擔心地看了一下吳疆,說“你們先回教室吧,同學們問起,就說周冀轉學了。”
等不及走出辦公室,吳疆拿出電話撥打周冀電話,依然關機。
吳疆一臉委屈看著董肖“她轉學居然不告訴我,她居然關機。”
說著,聲音突然高了起來“她什麼意思,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還沒說完,已經哽咽。
這會,吳疆從剛才的著急擔心,突然有點生氣。
你不知道小疆會擔心你嗎?
你不知道小疆膽小,會害怕嗎?
你到底什麼事,為什麼不和小疆說?
董肖在邊上安慰“她一定有原因的,她對你怎樣,你最清楚。”
肯定不是這回事,我了解你們的感情。
是的,我知道她。
可是,不管什麼事,她是不是都應該和小疆說?
吳疆很沮喪“她都和學校說轉學了,卻沒和我說,現在還關機。”
吳疆說話,帶著哭音,說完咬住了自己的手,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倆人回到教室,同學們果然都在議論。董肖和吳疆耳語“你說一下。”
吳疆也沒上講台,調整了情緒,就站在自己座位上“周冀,轉學去上海了。”
聲音冷漠。
坐下後,吳疆給周冀發消息你轉學去上海了嗎?怎麼不和我說,不知道我在擔心嗎?
你再不回,小疆要生氣啦。
等了好久,沒收到周冀回複。
吳疆的不安和恐懼更加強烈,再次發消息周冀姐,小疆好擔心,好害怕。
姐,你知道小疆還是小屁孩,你不要嚇小疆。
此刻,上海的醫院裡,周冀已經穿上了條紋的病服,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臉色蒼白,雙眼紅腫。
爸媽坐在病床前,同樣臉色蒼白。媽媽也是雙眼紅腫,一刻不落地握著周冀的手。爸爸原本挺拔的身軀一下子垮了,胡子拉碴,似乎老了很多。
其實時間才過去一天半,但對這個家庭卻是致命的。
昨天中午爸爸就帶著周冀去了人民醫院,初步檢查,醫院已診斷為淋巴癌,並做了病理切片。心急如焚的爸媽帶著周冀連夜趕到上海,今天已經確診。
周冀從進江宜人民醫院那一刻開始,因為恐懼,驚慌,整個人就暈乎了,一係列的檢查過程中,也是完全暈暈乎乎的,並且已經沒有了更多的害怕。
爸媽一夜之間的變化,讓周冀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狀況。也從爸媽和醫護人員斷斷續續躲躲閃閃的交談中,聽到了癌症二字。
原來自己患了癌症,這是周冀絕對想不到也接受不了的。
周冀也擔心吳疆,知道他會著急,會擔心。但這個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所以,周冀讓爸爸聯係了洪老師,說了自己身體的狀況,要請假。然後,周冀接過了電話,和洪老師說,是否可以讓吳疆擔任班長一職,並且要洪老師保密。
這兩天周冀是關機的。
雖然平時兩個人在一起,表現會比吳疆成熟,但心智也是個孩子。麵對突如其來的病情,周冀的腦子是空白的,隻是潛意識地會想到吳疆,擔心著他怎麼樣了。
現在自己病情已經確定,但下一步要怎樣治療,還不知道,所以,周冀索性關機。而且,洪老師已經說了自己是轉學,那吳疆也許會更加努力,他一定會想著考取上海的大學。
吳疆不相信周冀會不告而彆,她一定是另有隱情。周冀的手機始終關機,qq頭像也是灰的。但是吳疆還是每天早晚會發問安的消息,隻是,周冀從來不回。
吳疆也打過周冀家裡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吳疆心裡是很委屈的,你就這樣突然消失,真的想不到我會擔心嗎?然後就有點生氣,好吧,那我就安心學習,我就不信你會真的消失,我就不信,等我真的考取了複旦大學,你還會不見我。
這,似乎給了吳疆動力,讓他學習更用功了。
現在已經不再上新的課程,每天隻是複習,做習題,所以,表麵看起來似乎對吳疆影響不大,隻需完成每天的習題。
上海。
病房裡,周冀正在掛著點滴,除了臉色蒼白,瘦了一點,似乎看不出這個美麗的女孩身患重病。
其實周冀每天都有上qq。為了不讓吳疆發現,總在上課的時候會上來看看。她知道,那時,吳疆不會上qq。
看著吳疆的留言,看著他每天的問好,周冀止不住淚流滿麵。她想象不出吳疆難過的樣子,因為近三年的相處,和自己在一起時,這個男孩,總是帶著笑容,和自己帥酷耍貧。
周冀的腦海裡,隻有吳疆的笑臉,青澀,帥氣,還帶著一點稚氣,一點痞氣。
董肖劉曉曉周家豪等,都有給自己發過qq消息,也發過短信,都是詢問自己的情況。但是,周冀一概不回複。
既然想瞞著吳疆,那就要瞞著所有人。
周日放假,吳疆一早去了車站。吳疆決定去周冀家裡,也許就會知道答案。
周冀家院子的大門關著,裡麵門窗緊閉,台階上似乎落滿了灰層。吳疆站在外麵,想起第一次來周冀家,自己和董肖搶著拿行李,周冀爸爸笑著說“我這老頭子都不用拿行李了。”
吳疆忍住就要流下的淚,拿出手機,撥打周冀電話,依然隻聽到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然後又撥打周冀家的電話,聽到的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吳疆看清了周冀家的門牌號,去門衛詢問。門衛自然不知情,隻說,周總一家,最近都出門了。
吳疆回到周冀家門前,二樓東麵的窗戶,就是周冀的房間,粉色的窗簾,遮住了窗內的一切。吳疆呆呆地看著,腦海中全是以前來周冀家的情景……
吳疆失神地回到學校。既然周冀不告而彆,也不再聯係自己,那自己就用功複習吧。
接下來的日子,吳疆每天早晚還是會發消息給周冀問安,雖然石沉大海,但吳疆堅信周冀會看到。
周冀的病情已經確診,由於癌細胞分散,不能放療,所以隻能化療。目前周冀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是化療的反應真的讓人很難受,很難受。
周冀忍受著傷病的折磨,隻因為心中有著堅定的信念,自己離開了,爸媽怎麼辦?還有吳疆,他怎麼辦?
爸媽最近一直陪著周冀,雖然知道爸媽在自己麵前竭力表現得輕鬆是為了不給自己壓力,但自己畢竟能實實在在地看到他們。
可是吳疆不同。
周冀不知道吳疆的情況,不知道他怎麼樣了,他有沒有好好上課,他有沒有好好吃飯,他有沒有好好睡覺,他,一定在想著自己吧?這些,都是周冀擔心的。
想到吳疆,周冀的心便會痛。
周冀的內心也有不甘,自己才18歲,就像早春的花蕾,嬌嫩柔弱,還未盛綻,還沒驚豔世人,不該就這麼凋零。
周冀下定決心,一定要配合治療,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