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早時,浣衣宮女看見鳳眠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其次,鳳眠所住的廂房內,榻上的棉被是整齊的。
鳳眠是個愛乾淨的人,隻要條件允許,他絕不會穿前一天的衣服。
他不讓宮婢貼身伺候,所以負責照料衣食起居的兩個小宮女,隻會在他早起沐浴時,送去乾淨衣服和疊被子。
兩個細節都證明,鳳眠昨晚一夜沒回房,去了哪裡不言而喻。
雲苓覺得有必要找鳳眠好好談一談了。
等蕭壁城去上朝之後,她讓冬青把人請到了正殿。
“太子妃,不知何事相邀?”
鳳眠踏著晨光而來,初冬的輕雪落在他烏黑的發間,那清冷無波的眉眼,當真像極了不理人世間貪嗔情愛的仙人。
雲苓總覺得,他就像是隻仙靈白鶴一樣,優雅高潔,與尋常人格格不入。
她笑著邀鳳眠入座,語氣溫和隨意地問道“也沒什麼,就是像問問你,昨晚上那丫頭沒闖禍吧?”
似是想起了什麼,鳳眠的眉眼微不可見地柔和些許,唇角竟帶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明明神色沒什麼變化,卻有種山間鬆柏枝頭殘雪消融的柔情。
“一如既往的調皮愛胡鬨,不過倒也分得清孰輕孰重,沒做出將天捅出個窟窿的事來。”
雲苓敏銳地察覺到話語中潛藏的一絲寵溺,臉上笑容不變,狀似隨意地又問“那就好,不過我看你麵有倦色,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聽陸七說那丫頭在回來的路上睡著了,是你抱她回房的,難不成又辛苦的守了她一夜?”
鳳眠拿起茶杯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眸打量眼前瑰姿豔逸的人,她笑容很溫和,眼神光卻不同於這個時代的許多女子,明亮而銳利。
他還算了解雲苓直言不諱的性格,即便對方剛才的話已經稱得上委婉,也瞬間明白了自己被叫到這裡的原因。
“昨夜我送璿璣回房,她在睡夢中要水喝,但屋子裡的茶壺是涼的。寒夜飲冷茶傷脾胃,偏殿不留值夜班的宮女,我便在屋內點燃了煮茶的小火爐。”
“給她送過熱茶後,我本該回房休息的,但今年深秋似乎格外的冷,還不到內務府發放銀絲炭的時候,就已經飄起了細雪。”
“那丫頭……你也知道,睡相實在不怎麼好,我見她總踢被子,睡不安穩,就多守了她些時辰,於蒲團上打坐至今晨。”
說到這裡,鳳眠的語氣難得帶上明顯的歉意“是我欠妥了,不該深夜在未出閣的女子房中逗留。”
人家都主動承認錯誤了,雲苓也不好再指責什麼。
但一向寡言少語的鐵蛋一提到璿璣就這麼多話,再聯係他近來的表現,她清楚地意識到一個事實。
這傻蛋大概是栽在璿璣身上了,而他自己並未察覺。
雲苓衝他笑了笑,“這事不怪你,應該怪我,明知道那丫頭有多讓人操心,卻還把她托付給你管,讓你天天為此操心勞累,連去尋個紅塵意中人的時間都沒有。”
鳳眠聽到這話,心裡莫名有一絲不太好的微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