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麵哭到打嗝,猛力吸了吸鼻涕後才勉強平複下情緒,掃了眼滿身是血的殷棠,與吸入迷煙後已經昏過去的殷老尚書。
“把殷老賊扔回天牢裡重兵看守吧,順便叫個大夫來,彆讓這殷小賊流血而忘了,宮裡邊兒還等著他們上斷頭台呢。餘下那些屍體,仔細檢查還有沒有活口,如果有的話記得補刀。”
“今晚所有禁衛軍都留在大理寺繼續防守,我要即刻回去複命,這裡就交給程大人你了。”
程大人點了點頭,緊繃許久的神色舒緩下來,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把上麵交代的任務完成了。
待銀麵一走,他便帶領著餘下的禁衛軍們善後。
……
另一邊,璿璣飛速追出大理寺後,左右張望了一番。
今晚開始,城內有諸多活動為即將到來的元日預熱慶賀。
天色已經很黑了,遠遠地能看到遠處的夜空有無數絢爛煙花綻放,極為耀眼。
但大理寺是朝廷重地,附近兩條街都十分莊嚴肅穆,安靜的能聽到雪落下來的聲音,城裡人流都基本集中在燈火通明的東西市與遊河邊。
左側的長街中,隱約有一道身影在夜幕下晃動。
璿璣眼尖地發現,自己專屬的那輛漆粉色的木輪車就倒在大理寺門口的雪地裡,應該是鳳眠騎過來的。
大概是剛才被氣昏了頭,他並沒有騎走這輛車,而是徒步離開。
璿璣將木輪車從雪地裡扶起來,騎著追向那抹身影。
“等等我!眠子哥,等等我!”
她在背後高聲呼喊著,鳳眠的腳步隻是微頓了一下,便迅速加快了腳步。
雪地行走不易,兩條腿到底比不過兩隻木輪子,璿璣很快就追上了鳳眠,保持著與他平行的騎行速度。
“哎呀你不要不理我啦,以前不是也開過這種玩笑嘛,沒想到你這次真把你嚇哭了,我也很意外啊!”
鳳眠袖中的拳頭微微收緊,臉色更加冷了。
他在雪地裡行走著,試圖默念《清靜經》以忽視璿璣的存在,卻發現自己心中亂如麻,沉靜的心境蕩然無存。
以往能倒背如流的東西,這會兒竟是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
他暗自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心無雜念,認真回想經文以穩固心境。
璿璣暗自吐了吐舌頭,猜測他大抵是覺得剛才的表現很丟臉,於是再次軟化了語氣和說辭。
“我錯了!我對天發誓真的知道錯了,不該拿性命這種事跟你開玩笑,我就是想皮一下,你彆生氣嘛,好不好?”
“嗚嗚嗚……還請寬宏大度、大慈大悲、心地善良、如花似玉的你,一定要原諒卑鄙無恥、不識時務、年幼無知、愚蠢醜陋的我!”
“全都是我的錯,我是寶批龍,豬兒蟲,瓜娃子,方腦殼……”
“鳳眠仙師,你張開嘴說兩話啊,你轉過頭看看我啊,我是真心實意和你道歉的。”
“對不起!愛慕搜騷瑞!紅豆泥果咩那塞!”
璿璣喊的嗓子冒煙,輪著用鳳眠都能聽懂的漢文、西洋文和東瀛語道歉了一遍,然而對方還是麵若冰霜,沒有任何回應。
她咬了咬牙,使出畢生所學,又將俄語法語西班牙語全都來了一遍。
在這一路碎碎念的精神攻擊下,鳳眠將好不容易想起來的《清靜經》開頭忘的一乾二淨。
他終於忍無可忍地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