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苓手快地拉住她,沉聲道“什麼鐵證如山,哪兒來的鐵證,朱嘉陽搬起來砸人的那塊石頭嗎?”
李夢娥臉色微變,緊張的掌心止不住地滲出汗水。
她了解這夫妻倆的性格,既然能公平公正地在大赦天下時放張玉書出獄,便不然不會因私教私情而包庇學生的罪行。
這是她最害怕的,於是咬牙道“陛下莫聽那張府下人胡說八道,朱公子昨晚不曾現身過,他隻是因為哥哥和福兒的緣故平日裡對我照料有加,便被張玉書懷疑與我關係不當,那黑心主仆倆是故意要拖他下水的!”
李夢娥打定了主意要擔下罪名。
大周律法有一條“疑罪從無”的規定,若現有證據既不能證明嫌疑人的犯了罪,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嫌疑,就根據無罪推定原則,判其無罪。
大理寺卿昨晚在院子裡沒有搜查出朱嘉陽留下的任何證據,隻要她一口咬定是自己殺了人,便有很大機會能保朱嘉陽無罪。
蕭壁城忍不住揉了揉額角,歎氣道“在我們麵前你就不用撒謊了,我們還沒蠢到那個地步。”
“朱嘉陽是我的學生,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希望他有事,可他既然殺了張玉書,必然躲不過朝廷法律的審判。你與其說這些沒意義的話,不如把昨晚的真相好好講個明白,我們方才能根據具體情況尋找應對之策,將對你們的傷害減少到最小。”
蕭壁城說著,擰起眉頭打量李夢娥脖子上的傷口,語氣半是疑問半是肯定。
“程大人說你脖子上的傷口是自傷,若我猜得不錯,應當是為了逼走朱嘉陽才這樣做的吧?他秉性純良,絕不可能同意讓你替他頂罪。”
李夢娥臉色陣陣發青,還想再說什麼,心中卻湧起一陣陣無力的絕望感。
她也清楚,根本瞞不過這兩人。
雲苓聽到這話後,忍不住在廂房裡來回踱步,“過失殺人罪,按照當下法律的話,應當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我記得似乎有幾種辦法可以減刑免罪?”
然蕭壁城的神色依舊不輕鬆,“有是有,但張玉書是朝廷官員之子,而朱嘉陽乃是平民身,殺人的行為算是以下犯上,以卑犯尊,朝廷對他的量刑會更重,將功折罪這條路並不好走。”
“但不論如何,最好先壓下這件案子的風聲,由大理寺內部進行秘密審判。否則一旦走漏消息,在京城裡形成輿情,不管他最後有沒有被定罪,名聲算是毀了。”
有時候,名聲是比一把比律法更鋒利的刀。
目前的案情的確有操作空間,但既然要借用倫理法律的優勢,必然要先搶占道德的高地。
蕭壁城最擔心的是,朱嘉陽會按捺不住地主動到大理寺認罪,那就有些不妙了。
他們是局外人尚能保持冷靜和清醒,但那個正直純良的青年,目前良心正受到強烈的譴責,還真有可能那麼做。
“總之先把朱嘉陽找到再說。”
怕什麼來什麼,蕭壁城還沒來得及吩咐陸七去找人,就見大理寺卿就步伐匆匆地走過來,麵色不佳。
“陛下,張家人已經得知了張玉書昨晚死在有間藥館裡的事了,正在大理寺門口鬨著要朝廷做主呢。”
張夫人哭喊著要李夢娥殺人償命,街上聚集了一大堆百姓圍觀。
他都還沒來得及控製局麵,人群裡就衝出來一個青年人,主動認罪自己才是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