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神醫妃!
李大夫人坐在李夢紓對麵,愁容滿麵地抹淚。
“昨日,你祖父把來龍去脈都告訴我們了。”
“當初他才坐上丞相不久,你祖母便逝世了,彼時李家才重振不久,處處上下都需要銀兩打點。他後宅中沒有主母能夠當家,忙的焦頭爛額,恰逢禮部的張侍郎找上門來向他示好,他一時動了貪念,便收下了對方的好處。”
“這種事情你也明白,一旦沾過就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故而有一就有二,李家與張家的往來越發密切。”
“你祖父當時也心裡不安,一來昭仁帝剛登基不久,朝廷尚有無上皇把控,他怕被發現後吃不了兜著走。二來擔心李家落了把柄在張家手裡,日後被對方拿捏要挾,所以想著助對方順利拿下禮部尚書一職後,便立刻劃清界限。”
聽到這裡,李夢紓深吸一口氣道“但祖父沒能和張家劃清界限,還是被纏上了,對嗎?”
能難倒李右相,其中必然還有她不知道的更大秘密。
李大夫人表情幾番變幻莫測,有些難以啟齒地道“張家的家主做了禮部尚書之後,便以答謝為由邀你祖父赴宴,卻不想,卻不想……”
後麵的話,她實在不好意思在女兒麵前說出口。
且說張家邀請李右相赴的宴,赫然是個眾人共歡的淫宴。
禮部尚書此人大概有些特殊癖好,他自覺跟李右相關係親近非常,雙方是同一條船上的盟友,又見他人到中年喪妻,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便主動邀他尋樂。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右相才發現了禮部尚書,以及朝廷其他官員不為人知的一麵。
他自然是驚出一身冷汗來,連忙拒絕了禮部尚書的“好意”,但這麼大的秘密被他知道了,也不敢輕易宣揚出去,否則李家滿朝皆敵。
“你祖父心生貪念,踩到了一坨洗不乾淨的屎,沒辦法隻能捏著鼻子繼續往前走。後來他便繼續保持與張家的關係,而張家則向你祖父透露了更多東西。”
這些東西,自然就是燕王交給蕭壁城的罪證提到的秘密。
“張家的做法既是投誠,也是威脅,警告李家不要妄想跟他們撇清關係。”
李右相當然不可能讓李家被人拿捏,所以在和張家打交道的時候,私底下也搜集了他們許多罪證。
但他根本不敢告發張家,否則他也完了。
李夢紓沉沉道“所以他才會為了保全李家,不惜要把我指婚給張玉書。”
李大夫人滿麵鬱色地點頭,“不錯,是張家提出要李家女兒嫁過去的,想要更深入地捆綁兩家的關係。那時夢娥還深得你祖父看重,所以才動了心思讓你嫁過去……”
張玉書這種人就連李元紹都看不上,李右相怎麼可能當真覺得對方是個良人?
不過是處於當時的糾葛立場中,決定犧牲掉另一個作用不大的孫女罷了。
聽到這番話,哪怕是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氣,李夢紓麵容上忍不住泛起冷怒之色,“祖父太過分了!明知張家是那樣的火坑,還要推我進去!”
李大夫人張了張嘴,說不出勸慰的話來。
其實張家內部風氣不正,倒也不敢真的對李夢紓做些醃臢事,禮部尚書清楚李右相厭惡反感這種事情,所以派出的聯姻對象是張玉書。
這個嫡孫雖然扶不上牆,還老去青樓裡尋花問柳,但比起另外的張家子弟來說,都能道一句“乾淨”了。
可李右相當時的做法就是如此令人寒心,她沒辦法在李夢紓麵前為其說好話。
就連她這個做母親的,昨日知道那些難以啟齒的真相後,心中對李右相也是極為憤怒埋怨的。
李夢紓到底性格理智,很快又冷靜下來,“所以他現在做這些又是在打什麼主意?”
李大夫人沉默了一下,輕聲道“你祖父說……夢娥落得如今這個地步,有他逃不脫的責任。”
“他自覺虧欠夢娥太多,想要彌補從前做下的錯事,將張家徹底解決掉,讓他們無法再陰魂不散地糾纏她。”
或者不僅是對李夢娥的虧欠,還有對其他子孫的虧欠,讓李右相最終做出了這個決定。
有關張家的秘密,除了李右相本人以外,再無其他人知曉,是他從前親手種下的因,結出來的惡果也當由他一人承受。
“今日上朝的時候,你父親在金鑾殿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告發了你祖父。此前有關連坐之罪的律令已經廢除了,所以隻要保證李家其他人不知情不參與,官職便不會受到太大影響,你父親甚至還會因為揭發你祖父的罪行而立下大功。”
“另外,你父親和幾位叔叔們也將會向京城百姓們承諾,把李家從張家手中受賄得來的不義之財,全都歸還給原來的苦主。”
房屋土地是張家搶來的送給李家的,那李家就還給當初被欺壓的百姓。
這樣一來,不僅能減輕百姓的怒火,說不能還能讓人反過來稱讚一聲李家人有道義。
李夢紓沉沉地道“祖父是要父親高舉大義滅親的旗幟,然後把所有汙名都攬下,這樣李家就算被朝廷重罰,至少道義上能對百姓有個交代,不會讓李家子女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蕭壁城夫妻要保她和李元紹的話,就一定會配合李右相,把所有的罪責都判給他一人。
“所以祖父……他會怎麼樣?”
李大夫人捏緊了手帕,喃喃道“被罷官是一定的,但砍頭還是牢獄之災就不得而知了。”
天子夫妻心胸仁厚,未必會要了李右相的命,但牢獄之災就難說了。
可他已經六十多歲的年紀,吃幾年牢飯跟等死也沒區彆了。
李夢紓一言不發地坐在椅子上,一時間不知該露出各種表情,甚至有些茫然。
她本該感到憤怒的。
可一想到,曾經那個用子女們的人生來換取家族利益的老人,如今竟然也會有選擇犧牲自己來保全子女們的一天,她的心情就難以言喻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