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君霓已經不想再和謝枕玉爭辯了,雲苓曾說過,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爭論對錯是沒有意義的。
她既然決定徹底放下,就不必再試圖改變謝枕玉的偏執想法,那樣做隻會讓她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在過去的感情泥沼中越陷越深。
“我不否認,當初是我招惹你在先。”
顧君霓睜開眼睛看向窗外的寒月,臉上褪去了剛才的冷漠平靜,顯露出此刻最真實的她來,傷感中帶著些許惆悵。
“早知如此絆人心,當初何如莫相識……無論對錯,我顧君霓這輩子從未對曾經做過的事情和決定感到後悔過,唯獨這件事例外。倘若有重來的機會,我絕不會再招惹你。”
“我後悔了,謝枕玉,我希望自己從未與你相識過。”
顧君霓一字一句地說著,親手將這段感情寫上了結尾。
謝枕玉一動不動地半靠在床頭,他怔怔地看著前方,不住地劇烈喘息著,眼神沒有焦距。
片刻後他的氣息慢慢平穩,眼眸中也再次有了瞳光,卻泛著深不見底的冷色。
“晚了,現在說後悔已經太晚了,我已泥足深陷,你亦彆想輕易抽身。”
“蘭陵,我會和你糾纏至地老天荒,這是你招惹我的代價。我不會放手的,拚儘所能做的一切,決不讓你輕易棄我而去。”
顧君霓的表情變得嚴肅鄭重起來,沉聲道“你確定嗎,要利用謝家來對抗皇兄?那會毀了整個謝家,毀了你自己的。”
謝枕玉眸光幽冷,他輕輕彎起唇角,笑容轉瞬即逝又恢複往日冰冷無波的模樣,快像是錯覺。
“凡事皆有代價,你招惹我是如此,陛下選中我是如此,謝家輕賤我與母親亦是如此。”
“當然,我現在的選擇同樣會付出代價,但是蘭陵……我不在乎,曾經的我總是為了彆人的意願而活,這一次我要順從內心,做想做的事。”
“從前你生氣失望的時候曾罵過我懦弱,畏首畏尾不敢和你踏出那一步。”謝枕玉抬頭,眸中映著燭光和她的身影,“如今我終於有了豁出去一切的勇氣,不是很好嗎?”
他話語尾調溫柔,似是在向她邀功討歡,又好像是在與自己對話。
顧君霓定定地看著謝枕玉,兩人無聲對視良久,她神色沉靜地轉身離去。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卻不是因為和昔日的戀人鬨到這種局麵,而是因為這件事波及到了木紋紙。
外間堂廳中,顧君霓沉聲歉意道“抱歉,最後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雲苓聳聳肩,“我倒是無所謂,就猜他可能會這麼做,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不過,你們那木紋紙到底怎麼回事?”蕭壁城則是好奇地看向她,“謝枕玉當真能做得了謝家的主嗎,他要怎麼和小秦帝對抗?”
顧君霓歎氣,“木紋紙是謝家立足的根本,其實北秦皇室多年來也一直想窺探並掌握其中的秘密。”
“但謝家先祖很聰明,關於木紋紙生產的每一道工序,不同環節都有不同的人來領頭,且彼此間負責和掌握的工序都是獨立的,就連謝家的每一任家主都未必能知其全貌。”
“昭陽姑姑嫁進謝家二十多年,以她的手腕和聰慧都沒能如願掌握全部秘密,但謝枕玉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