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樣在意眼前的這個女子,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命去護著她,他又怎麼忍心看她被自己逼問到愧疚落淚?
她從未對自己做過有愧之事,哪裡又有疚呢?
真是個傻子。
毓泰上前兩步想抱抱魚兒,可這從前再熟絡不過的動作,如今也做不得了。
他隻好將手搭在魚兒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爽朗笑道“傻丫頭,我與你玩笑呢,你可還當真了?”說著拭去魚兒的淚,在她額頭上彈了一指“你那懶怠模樣我還見得不夠多嗎?平日裡對我非打即罵,我可是被你欺負的夠夠的了。那西街買綢緞的陳家姑娘都要比你好些,我傻的嗎,會喜歡你。”
魚兒看著毓泰的眼睛,聽著他輕鬆的語氣,半分聽不出他這話是並非出自真心的謊話。
的確,自己這些年是仗著毓泰待自己好沒少欺負他。或許真如他所說,方才的那番質問,不過是在和自己玩笑吧。
在麵對不願麵對之事時,人的本能就是選擇逃避。
這樣生硬的解釋烙在魚兒心中,她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下手極重在毓泰胸口拍了一下“好你個毓泰!就知道拿我尋樂子。”
這一擊打在了胸骨上是有幾分疼的,加之毓泰吸入的氣卡在胸口還未吐出,岔了氣更加劇了疼痛。
他捂著胸口,一臉痛苦神色蹲在了地上。
魚兒見他如此慌了,急忙詢問他如何。
他看著魚兒,看著眼前這個明燦如白月光的女子,她分明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可毓泰卻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遙遠。
他明白,往後魚兒的人生,再不容許自己悉數參與了。
心底一酸,淚便湧了出來。
如今的他,即便是哭,也得想一個周全的理由。
於是一璧垂淚,一璧還笑著與魚兒說“你是打鐵出身的嗎?這一拳可要了我半條命”
見天色晚了,送魚兒回房後,毓泰獨在庭院裡漫步良久。
在這次與魚兒的談話前,他想過無數種可能。
他多希望魚兒能與自己說一句,她從未喜歡過胤禛,是他逼自己嫁入王府的。
那麼他便能鼓起勇氣來帶魚兒走,甚至還能毫無顧忌的殺掉胤禛,以報弑親血仇。
可如今呢?又當如何?
林家滿門被屠,血仇不可不報。可若報了血仇,便是手刃了魚兒的夫君。
那麼她這一生,還會不會有原諒自己的一日?
畢竟不止是魚兒將毓泰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毓泰的世界裡,除了妹妹毓蕭,也便隻剩下了魚兒。
正被這痛苦折磨到頭疼欲裂之時,肩上為人輕觸若蝶落。
猛然回首,見卻是毓蕭光明正大現身王府,立在了自己身旁。
毓泰情緒登時緊張起來,他警惕環顧四下,拉著毓蕭便躲到了一旁的灌草中“你瘋了?不怕被人發現當做刺客奪了你的命?”
毓蕭嫵媚一笑,攤手搖頭,說“我本就是刺客,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