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看見了，”昆易歎了口氣，“我看見他死了。”
昆易的確瞧見了昆特咽氣，第八世界的人死亡是有流程的，肉體的生命活動停止並不是結束，隻有當靈魂力量潰散才意味著真正回歸幽月。
而躺在病床上的昆特，明明白白散發出死亡的氣息。
當時的昆易，對這個父親還有一定孺慕之情，他很想叫喊出聲，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然後，他突然看到另一個人走了進來，站在了昆特的床邊。
“誰啊？”既然昆特老師沒事，可見一定有人救了他，伊流翎倒是很想知道這個神通廣大的人是誰，難不成是校長或者希蘭芙雅？
“我爸。”昆易表情複雜地說。
是的，那一天晚上，他看到了兩個昆特。床上躺著的是與他朝夕相處，在索迦高中工作的昆特，床旁站的卻是一個除了外形和氣息，全然陌生的人。
昆特老師雖然一千多歲，看起來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俊小夥，而床旁那個簡直可以稱之為少年，看上去也就剛成年的樣子。
少年昆特用手按了一下昆特的額頭，後者的氣息就迅速複蘇。很快，他看上去就和睡著了沒兩樣，隻是略微有些虛弱罷了。
隨後，少年昆特離開了，他走之前看了昆易一眼，那一眼的眼神讓他涼到心裡。
“我再次清醒過來，已經是十天之後，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我嘗試詢問過很多人，但所有人都說那一天老頭子除了受傷嚴重一些之外，並沒有彆的不妥。”昆易回想起這件事，依然感到渾身發冷，“所有人都說我病迷糊了，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我的幻覺，因為就是那一天起，老頭的情緒不對了。”
昆易對人的感情波動很敏銳，雖然小木老說他這個人好騙，但他跟薇諾娜關係不遠不近也是因為能感覺到後者對自己其實沒有惡意。至於些許小心思，畢竟不是每個人的父親都是昆特，薇諾娜攤上了一個勢利眼爹，靠自己謀算前程無可厚非。
在那之前，他都能感覺到昆特對於自己的的確確有所謂的舐犢之情，所以從前父子倆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並不是現在這種互相陰陽怪氣的相處方式。但就是那一天之後，昆易再也不能從昆特身上感覺到任何情緒，無論是笑容滿麵還是沉默不語，昆易感知中的昆特都是一片空白，甚至比小木和冬馬更像個人偶。
“還有這等事？我覺得這家夥滿肚子壞水呢。”琪拉拉從背包裡鑽出來，隻幻化出了頭部和雙臂，像個背後靈一樣趴在伊流翎肩膀上，“你意思是年輕的那個才是你爸爸？”
“年輕的那個應該也不是，他也是完全沒有感情的。”昆易有些苦惱，“反正我的感覺就是老頭子在扮演以前的他，他的行動並不出於本身意願。我甚至想辦法去見了希蘭芙雅副校長一次，她也告訴我沒有異常。”
“這麼邪門啊？”琪拉拉來了興趣，“我也幫你去問問人吧。”
說完，她又鑽回了背包裡，伊流翎估摸著她又去聯絡莉莉斯女皇了。
“所以你是覺得昆特老師在那天其實已經死了，現在不知道被複活成了什麼？”伊流翎問昆易，“你看到的年輕版會不會是他的幽靈？他的能力應該能夠把自己原本的身體變成人偶吧？”
“這也是我最納悶的地方，我曾經真的以為他變成了鬼物，所以為此我還去了森林深處見卡斯帕。”昆易這也算解答了為什麼他這麼懶惰的一個人，當初會跑去卡斯帕所在的彆墅探險，“但見到他之後，我就知道老頭的情況絕對不是個死人。”
“我突然想起來，當初小管子是不是罵過你爹死了？”伊流翎頓時覺得一切有跡可循，“沒想過去問問它嗎？”
“有道理，等回完家之後，我們去見見那條蛇。”昆易經伊流翎提醒，也馬上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況，點點頭，“好，那我們去看看他這次瀕死，會不會出現一樣的情況。”
看著昆易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自己家，伊流翎抓了抓後腦勺，他現在好奇心也被吊起來了。但是，如果昆特真有什麼問題，以他的實力來說，絕對是個災難啊。
“哎，”琪拉拉又一次鑽了出來，“真是神了。”
“他還真知道啊？”伊流翎聽到琪拉拉這語氣，就知道她肯定有所收獲，好奇地傳音，“莉莉斯女皇知道昆老師發生了什麼？”
“老大當然不知道，”琪拉拉也用傳音回道，“但是老大告訴我，昆特老師不是自由的靈魂。”
人族靈魂是自由的，這是第八世界的規則，如果昆特不是自由身，那要麼他不是人族，要麼他被什麼契約之類的東西束縛住了。
“還有其他的線索嗎？”
“沒了，畢竟是你們索迦高中的高層，老大也很難拿到什麼情報吧。”琪拉拉聳聳肩，“而且老大對這個事情不怎麼感興趣，也不會刻意去打聽。不過當初針對我身份達成協定的時間應該在那小子說的事件之前，他現在依然遵守承諾為我保密，我覺得他應該沒怎麼變。”
“我也覺得昆特老師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伊流翎想到自己幾次跟昆特的接觸，後者這種要麵子維持高大上形象的裝逼性子，不是一個人偶乾得出來的。也怪不得昆易一直這麼彆扭，畢竟從表麵上來說，昆特的表現幾乎沒有任何破綻，即使是對昆易的性格很了解的自己，也會很難不認為這一切隻是他的臆想。
另一方麵，就算是他真的發生了什麼異變，也完全複刻了從前昆特的行為，履曆上幾乎毫無汙點，似乎並不能認為這是壞的變化。
所以，唯一要調查的問題是，昆特到底要是什麼情況，才能夠瞞天過海，讓整個索迦高中對他的改變毫無察覺呢？
懷著這樣的疑問，伊流翎跟在昆易身後，走進了昆家大門。
“回來啦？”小木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端著一個盤子，“今天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呢。”
“你……”昆易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了，“你故意激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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