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茬漢子扭頭看向其他那三個同伴,眼神飛快地閃爍了幾下,然後神色平靜地回頭望著中尉,“是的,決定了。”
中尉微微一笑,道“也好,那我也不強求各位……”眼神忽然轉厲,剛要有所動作。就聽耳邊響起一聲冷喝,“彆動!”
中尉眼瞳陡然一縮,他眼前出現四個黑洞洞的槍口。中尉神情瞬間僵固,動作僵在了那裡,眼神陰狠,“你什麼意思?”
“彆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想乾什麼,我懂,大家都是明白人,誰也不比誰傻。”
胡茬漢子偕同三個同伴的槍口對準眾人,緩緩站起身來朝後退。
胡茬漢子對臉色漸漸泛青的中尉冷笑道“我拔槍上膛擊發,整個過程隻需零點三秒。基地沒誰能比我出槍快。我的同伴,在基地曆次射擊比賽中經常包攬頭幾名。中尉,在我們麵前,你沒機會。把心思擺正,彆耍花樣。想玩花活,你也不見得是我對手。如果不想腦袋上多出個洞,就老實呆著彆動……你們也一樣。都彆動。誰動我廢了誰。幾位,大家同僚一場,彆逼我殺你們。”
不久前還是並肩戰鬥的戰友,轉眼間就拔槍相向。
胡茬漢子吩咐一位同伴,“去把那幾台單兵裝甲推到河裡……”
“住手,你們不能……”黑臉的粗壯漢子大急,剛要站起來阻止,砰地一聲槍響,他腳前被打出一個冒煙的洞,散發著焦糊味道。在槍口的威脅下,黑臉漢子隻能恨恨地盯著對方。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巨大的水花澎濺而起。
四台多足單兵裝甲啟動了一台,將那三台依次從斷崖上麵推到河裡以後,剩下的這台轉為自動控製。人從駕駛艙裡出來,過了兩三秒,它也自動跳河“自殺”了。
單兵裝甲裡麵都安裝著衛星定位係統。想要就此消失,必須銷毀它們。
胡茬漢子等四人做事很絕,處理掉單兵裝甲以後,又將那幾輛裝甲車全部炸毀。
隻給中尉那些人留下了一輛步兵機動車,但把架在車頂的高能機關炮給拆掉了。
他們也駕駛著剩餘的那輛步兵機動車揚長而去。
中尉等人麵色難看,但沒辦法,形勢比人強,他們落了後手。
同時也得感謝胡茬漢子那幾個人沒有對他們下黑手滅口,甚至還給他們留下了一輛車。
有車總比沒車好。暫時躲起來,讓上麵來查探的人認為基地所有人已經全部遇難,他們再找機會離開這顆星球。
……
所有人都走了。斷崖上麵重新恢複了平靜,隻有一陣陣的晨風掠過。帶著絲絲涼意。
周圍靜悄悄,一分鐘,兩分鐘……
突然,斷崖邊緣出現了一隻手。胖乎乎,很有肉。指尖和指縫都有乾涸後的深褐色血斑。
一個虛弱的聲音仿佛來自虛空天外,“……這幫王八蛋,要走不趕緊,非得玩一出內訌的戲碼。真是的,不知道下麵吊著個人很辛苦嗎?太不道德了,帝國軍果然沒好人。”
又一隻同樣臟兮兮的胖手攀上來,兩隻胖乎乎的手用力,一個胳膊肘上來了。再用力,露出一顆圓圓的腦袋,啪嗒,又一個胳膊肘仿佛沉重萬鈞地搭上了崖麵的岩石。
胖子咬牙啟齒,臉孔脹得通紅,用儘了所有的力氣才把上半身爬上來,腰部以下還吊在外麵當啷著,趴在那裡大口喘粗氣,不行了,他實在是沒力氣了。
剛剛在下麵緊貼崖壁吊著,腳下沒東西可踩,全身的重量全部掛在了一雙手上。早就支持不住了。全靠一口氣和意誌在硬撐。
精神麻痹,陷入自我催眠,不斷的提醒自己,堅持,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了,就這樣,他才堅持到現在。
身體像是折成了九十度直角,上半身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兩腿懸空當啷著,緩了足足得有二十幾分鐘,才艱難地爬上來。翻過身來抻胳膊叉腿仰麵朝天的躺著,兩眼望天,恍若隔世。
他現在腦海空白,什麼也不想。就想這麼躺著,躺他個天昏地暗,地老天荒。
這個兵真是沒白當,太刺激了,簡直刺激死了!
如果今後的軍人生涯還這麼刺激,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或許有一天會被當成逃兵給斃了。
身體的力氣在逐漸恢複,他開始反思,當兵入伍到底對不對?
他覺得,自己壓根就不是當兵的材料。不喜歡被約束,但軍營律條又非常嚴酷無情。
他也明白,一個國家的軍隊,必須紀律嚴明。軍紀國法,大於天。
可他覺得,短期可以,比如一年半載。可如果時間長了,他沒信心能熬得下去。
可這場戰爭,注定是一場長期戰爭。打上個十年八年都不奇怪。
有那麼一刹那,他想到了逃跑。反正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