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朝著出村的方向走去,沒有理會任何人。
這會兒陽光大得很,曬得人眼睛疼。
不多時,我就到了村口,我走得快,加上大部分村民都在村長家那邊兒,平時白天人不少的村口,現在安靜得離奇。
路旁邊有個衣衫襤褸,渾身臟兮兮的男人,他腦袋生得也很畸形怪異,又小又尖,眼睛也小,眯成了一條縫兒,手裡頭捧著個燒得黑乎乎的洋芋,啃得滿嘴黑漆漆焦糊痕跡。
這男人就是村頭的傻子,二棒子!
我瞅了他一眼,他卻剛好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眼皮跳了跳,不過很快發現,他盯著的不是我,而是我手裡頭的豬蹄。
朝著路邊走了走,我到了二棒子跟前,儘量讓語氣平穩,和善“昨天你看見村長拿大黃魚兒了?他在哪兒拿的。”
二棒子抬手,指了指村路另一頭。
那位置讓我咯噔一下,不正是昨天晚上,討死狗擋路的地兒麼?
“我曉得了。這豬腳給你,你拿去吃。”我把豬蹄遞給二棒子。
二棒子飛速地接過去,就像是搶似的,他緊緊地將其抱在懷中,又神神秘秘,很小聲地說了句“死人了,他拖走了。”
他這聲音說得特彆小,同樣還透著畏懼。
我心裡頭咯噔一下,死人了?死誰了?我又問了二棒子,他還看了什麼,仔仔細細和我說。
結果二棒子卻忽然躥了起來,他就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似的,飛似的朝著村裡頭跑去了。
他這動作快得奇怪,我剛反應過來,他都跑出去老遠。
我也無心去追他了,隻覺得很驚疑,心神更加不定。
昨晚上還死了人?還被村長拖走了?
眼瞅著村路另一頭又有村民往這邊走,我不想看其他人那種眼神,也急著將事情趕緊告訴二叔,匆匆地朝著我家回去。
約莫一刻鐘,回到家裡頭。
這會兒二叔還沒回來呢,家門緊閉。
我推開門,先去廚房打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此刻我也感覺到腹中空空,饑腸轆轆了。
還剩下一些菜,我拾掇拾掇吃了,菜是放久了,味兒都有些發酸。
這會兒我有點兒後悔,好端端的殺豬菜沒吃。
胡亂填飽了肚子,我就在屋門口等二叔。
人吃飽了就容易犯困,我打了個盹兒,等聽到腳步聲醒來的時候,天色都發暗了。
睜眼,就看到二叔剛好要從我身邊跨過去。
“怎麼在外頭就睡著了?”二叔也瞅了我一眼,他皺著眉頭問我。
我扶著門框起身,就說是在等他。
二叔嗯了一聲,他說先喝口水,然後再和我講,鬼婆子說了不少,這事兒可大可小。
說著,二叔就進了廚房喝水。
我心頭也突突直跳。
正想著是我說,還是讓二叔先說呢,轉眼間,二叔就又走出來了。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鬼婆子講,和討死狗說了那話後,討死狗還得來兩次,不過這兩次還未必是他自己來,總之會有人來咱們家討東西,啥東西都不能給,連口水都不能給喝,不管他討要的是啥,最後都想要蠱玉和接陰木箱。”
“還有就是,得注意著他想給你的東西,彆被其他人拿去了,之前的死人錢還算沒啥大問題,可這檔口之後,誰拿了他的錢,他是要討回來命的!”
停頓了一下,二叔繼續說道“我還問了他怎麼能除掉討死狗,這事兒麻煩得不行,咱們還不一定能辦到,儘量不要往那方麵發展。”
“至於你娘,鬼婆子說得很模糊,她現在舍不得走,也不是想害你,甚至還會幫你一些,隻不過人是人,死人是死人,你最好不要接觸到。”
“陰陽,你啷個了?那麼大汗?也不用那麼慌,這兩件事情都算好解決。”二叔皺眉,伸手拍我肩膀,勸慰我。
我抿著嘴,心裡頭卻沉到了穀底。
這都和我娘無關了,關於她的,還真沒嚇到我,甚至讓人覺得鬆口氣。
隻是說討死狗那茬……誰在我和討死狗說那話之後拿了他的錢,他是要討命的!
這村長,不就是要等死嗎?!
我馬上就把這事兒告訴了二叔。
二叔聽完,卻麵色鐵青,他瞪圓了眼珠子,罵了個操字。
我立刻就問二叔,這事兒還有轉圜的機會嗎?
二叔頓時搖了搖頭,他隻說了三個字。
“不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