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河縣紙紮匠,紙人許,攜李家村撈屍人李陰陽,受苗光陽先生之托,求見蔣先生。”
他這一嗓子,在夜空中不斷回響。
緊跟著,紙人許低聲讓我將仿製羅盤拿出來,要是還沒人開門,我們就直接進去看看。
紙人許的眼中明顯有了幾分冷冽。
我心裡一驚。
不過還沒等我多想,咣當一聲輕響,院門便開了一條縫。
我的目光頓時落至門縫上。
我本以為會看見人,可門後竟是連半個人影兒都沒有。
猶疑了一下,我伸手推了推,吱呀聲中,院門被打開了。
院內幽靜,種著不少植被,花圃當中還有個小小的水潭。
我的眼前,站著一個老人。
他身著黑色唐裝,其上印有類似三合盤字眼的花紋。
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短寸的頭發,修剪得整整齊齊。
一張國字方臉,額角略有凸起,顴骨高而不尖。
深邃的眼神,古井無波,看不到任何情緒。
他背負著的雙手在不停地抖動,既像是太過年老所致,又像是有什麼病症一般。
這一幕看上去就格外怪異。
此人,恐怕就是蔣一泓!
我極力抑製著狂跳的心臟,畢恭畢敬地對著他鞠了一躬。
蔣一泓目光落至我臉上,驟然間,他的平靜變成了銳利,好似剖開我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瞬間覺得心底空洞,有種難言的失重感,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捂住胸口。
“苗光陽,他怎麼死的?”蔣一泓的聲音低沉暗啞。
我麵色驟變,心底也是陡然慌亂不安!
因為我沒料到,蔣一泓第一句話竟然會問這個……
他是怎麼知道,苗光陽死了?!
我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怎麼開口回答。
真說苗光陽死了,也不能那麼果斷,可他就算那口氣咽不下去,也會成活屍。
我思索了半晌,才抿著唇如實回答,他替我辦事,結果遇到了厲害的風水先生,受傷瞎眼,之後又被人偷了鎮命錢,屍氣攻心,現在他未必咽氣,可能是活屍……
這番話,我說的便沒什麼頭尾。
主要三言兩語,也不可能說得清楚。
“死不咽氣?”蔣一泓明顯神色怔了一下,忽然又說道“你跟進來吧,至於那紙紮匠,身上凶厲氣太多,不用在這裡守著了,哪裡來哪裡去。”
語罷,蔣一泓便對我招招手,示意我過去。
“這……”我欲言又止。
院外的紙人許,這會兒倒是比剛才恭敬太多,竟一言不發地上前拉上了院門。
臨了的時候,他隻是和我對視了一眼,做了個放心的眼神。
門閉合之後,我再回頭看蔣一泓,他已經到了堂屋門外。
瘦瘦小小的身體,走路都在顫巍巍地晃動,背負著的雙手,抖動得更加強烈。
我不再多作猶疑,快步地跟了上去,很快就到了蔣一泓身後。
堂屋內有張桌子,其上擺放著不少東西。
一根蠟燭照明,一塊硯台,上頭搭著一支筆,旁側還有一個銅製的羅盤和一個金色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