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堪堪語罷,二叔的抽噎才小了一些。
“回去之後,我去請一個縫屍匠來,讓他好好給你老漢處理好,收拾體麵,不要舍不得花錢。”二叔哽著喉嚨說道。
我鄭重點頭,一字一句道“多少錢,咱都拿得出來,還要讓爹入土為安。”
二叔總算抬起頭來,他眼珠子裡都是血絲,看上去那眼淚都快成了血。
不過好歹,他沒繼續哭了,嘶啞地說了句“這盤子,我端著。”
二叔堅持,我便不好再說其他。
紙人許上前提醒我和二叔,我們要先上去外麵,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我猶豫了一下,本來想著等到柳天牛回來,可二叔和何雉的臉色都很糟糕。
他們兩人剛才都被撞祟過,二叔也被吳顯長父子製住了好一陣子。
我的體質能適合這陰宅裡的陰氣,他們卻不行。
思緒至此,我趕忙點頭說了個好字,便去將地上的定羅盤,金算盤,以及彆的物事迅速撿起來,貼身帶好。
我又找到大黑木箱,將其背在背上,招呼了老雞一聲。
老雞振翅一飛,便落到了木箱上頭,蹲了下來。
此時吳顯長的那兩顆眼珠子已經不見了。
老雞的喙子上還有血跡,大致是被它吞吃進肚子裡了。
“你立了大功,羅陰婆的死,就是吳顯長的手筆之一,他必定得死,我同樣也會給羅陰婆一個交代。”我低聲開口。
後麵傳來翅膀煽動的聲音,似是老雞的回應。
接著,我便又招呼了何雉他們幾人,抬腿順著階梯往上走。
約莫十餘分鐘之後,我們才回到了道場的堂屋。
從中間那道門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屋內的狼藉瘡痍。
牆壁,門窗,太師椅,都被砸爛了。
大量的烏黑血跡,幾乎灑滿了整個屋子。
地上還有幾具屍體……
其中一具便是那赤足母子煞,她腹部的位置被完全破開。之前那陰胎,此刻蜷縮在其中,而它的身上則是紮著數把桃木劍,黑色的懋桃劍,以及青銅劍!
我見過柳天牛還有柳化煙用了幾次斬桑咒,曉得這三種劍就是斬桑咒的法器。
看這模樣,它應該已經魂飛魄散了。
那母煞的額頭上被刺穿了一柄柳葉形狀的青銅劍,這也是我見過柳天牛使用的法器。
那母煞身下,竟然壓著之前那鬼婆子……
我看得格外心驚,有柳天牛的情況下,這鬼婆子還是死了?
稍微多看了幾眼,我才看清他的死因,竟然是被那母煞反手紮穿了心口……
此時,何雉才和我低聲解釋了一句,大致說的就是赤足母子煞要魂飛魄散的時候,強行帶著這鬼婆子一起死了,他們攔不住。
我略有唏噓,那吳顯長身上又多了一條命,這又是一個取死之道。
我還看見了另一個屍身。
那屍身渾身漆黑,不過似是沒有皮膚一般,被釘死在了一麵牆上。
恐怕這就是那瘟神活屍……
不再多做耽誤,我低聲讓二叔和何雉去外麵院子裡,好能儘快恢複一些陽氣,也免得在這裡聞屍臭。
我們剛進院子,紙人許就悶哼了一聲,他竟是直挺挺的朝著地上跪去,他背著的我娘屍身,也是直接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