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仙王大人的事情,小人如何敢貪舌……”
小童猛地搖頭,在提到仙王之時,李成傑能看到那小童眼中流露幾分怯懦。
“本官不進去,你可以幫本官搬把椅子嗎?”
“咱們就這樣說說話,本官就在門口等仙王回來。可以嗎?”
李成傑輕輕的拍了拍那個小童的小腦袋,柔聲問道。
“當然,當然!大人,您稍等!”
那小童聞言,欣喜若狂,頭如搗蒜一般,猛的點頭應著,而後似是怕李成傑反悔一把,如一陣風一般,跑了回去,不一會就搬出了兩個椅子。
顯然,這個小童被仙王調教的很有尊卑。
小童吭哧吭哧的為李成傑搬了一個很是豪華的楠木,搬的時候甚是費勁,還是李成傑動用仙力幫了那小童一下,他才能將那麼重的椅子搬到門口來。
而那小童給李成傑搬完椅子之後,自己隨手從院中某處撿了一個小木頭凳子,乖乖的做到了李成傑的麵前。
這時,李成傑才看到這小童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如那天上的星星一般,還散發著點點的光芒。
“你給本官搬個這麼大的椅子,你為何自己坐個那麼小的?”
李成傑忽然心血來潮,緩聲說道。
“因為大人是大人啊,自然應該做大的椅子。小人是小人,自然就應該做小的椅子啊。”
那小童聽聞很自然的說道。這樣的自貶,對他而言,好似沒有引起任何的不適。
聽著那小童幾分天真的語氣,李成傑忽然有些落寞。
這些自小被送入宮中的人,就是接受著這樣的教育,所以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人和人生來本應平等”……
“你叫什麼名字?”
李成傑看著那小童的眼睛,沉聲問道。
“啊?”
“我有好多個名字……大人,您是要再為小人起一個名字嗎?”
小童聽到李成傑的問話,竟然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而後好似有些數不清了。可他並不懊惱,笑著向李成傑問道。
“小人聽說,大理寺卿李大人寬厚仁慈,是世間第一等的好官。又是今科狀元。大人可願賜名?”
小童忽然想到了什麼,興奮的說道。“你有好多個名字?為什麼?”
李成傑能看的出,他好像真的有很多的名字,李成傑覺得有幾分奇怪。
“小人以前侍奉過幾個小主子,都是主子們看心情叫的。有個小主子記性不太好,那時候,小人每天都有一個新的名字,什麼小蟲,小狗,都是小人的名字……”
“現在,仙王大人叫小人‘小鬼’。所以,大人要是問小人名字的話,可以叫小人‘小鬼’。但是小人並不喜歡這個名字……”
小童忽然神色複雜的說道。李成傑可見那份複雜之中,藏著幾分的沮喪。可他隻是微微咬了咬嘴唇,選擇了逆來順受。
“小蟲,小狗,小鬼……”
李成傑深吸一口氣,歎息一聲,眼前的這個小童,真的觸及到了李成傑的知識盲區。李成傑無法想象他到底有著怎樣的一個童年。
可即便如此,現在的這個小童,還是保持著那份天真與爛漫,實在難得。
“你聽好了。”
“人生於世,名字應由父母家人所起。子女通常隨父姓,以揚血脈,傳門楣。”
“你被送進宮時,朝廷應會登記你的姓名……但是,世間太長,本官……本官也不知道……”
李成傑忽然心痛,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說。這是他要誓死效忠的朝廷啊。可這個朝廷是如何對待眼前的這個孩子的?
李成傑小時候過著衣食無憂,快樂逍遙的日子。雖然功課繁重,但是李成傑心中從不空虛。他的每一天都很充實。
原先,李成傑覺得,人間疾苦離他很遠。後來他入世,親自體嘗,本以為自己所見所聞已經足以應付世間的風浪與疾苦。但是後來他漸漸的明白,以一人之力難以翻天。
後來,李成傑考中狀元,入朝為官。將所有的希望寄翼在仙朝之上。
可現在呢?文武百官真的都在為仙朝努力嗎?
“連陛下都沉迷在一個仙字之上。可有誰想過,仙朝仙朝,並不隻是一仙嗎?更有一朝啊!”
“朝為朝廷,為國為家,為人為民。可朝亦為朝,象征的是希望。”
“朝,旦也。朝,早也。朝,願也。”
李成傑不禁竟有些迷茫。
李成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孩子,滿嘴的苦澀。
“大人,這從小就掛在我的脖子上,應該是我父母所留。”
“其上有字,不知道是不是小人的名字。”
小童似是看到了李成傑心中的無奈與無助。他雙眼轉瞬濕潤,眼底見紅。但是他格外的堅強,硬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他隻是,解開了自己的外衣,將自己脖子上的那個吊墜,顯露在了李成傑的眼前。
李成傑聞言,向小童的脖子上看去。
隻見那吊墜狠狠的勒著那個小童的脖子。
“你為什麼不解開……”
李成傑低聲的問道。
“解不開,也沒有人幫我。我也不想把我身上唯一屬於自己的東西……給弄壞了……”
小童將自己的小手插入吊鏈之中,大口的呼吸了幾口空氣,而後淡淡的說道。
那吊墜自小就戴在小童的身上。隨著他慢慢的長大,可吊墜沒有長大。繩子越勒越緊。勒的小童的脖子之上都長出了一個凹槽。一個專為吊墜所生的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