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他的視線餘光中,有一滴水珠正慢慢地一點點地滑了過來,浸入到了他口中,鹹鹹地還帶著刺骨的冰涼。
他抬起眼來,剛好看到在何大小姐的眼角處又溢出一顆淚珠,沿著她蒼白而冰冷的臉頰滑落而來。
他覺得頭快要炸裂開來,身上也早已是千瘡百孔,他不願相信在門板上躺著的是他的摯愛,但他的身體卻本能的確定了他的愛人已經遠離他而去,自此不再歸來。
本來這次跟著他來夏家,還以為倆人就能共結連理,白頭到老的。
卻不想這一來她卻是廝人已世,與他從此陰陽相隔,獨留下他苟活於人世。
到底是誰這麼惡毒而殘忍地奪走了他最摯愛的人,他一定要將那人給找出來挖心掏肝再千刀萬剮。
心裡壓著的那一塊大石頭越來越沉讓他快要窒息了,他張開嘴想要大聲的吼出來,吼這世上的不公與無情,吼已世的愛人怎麼可以就這樣不辭而彆地棄他而去,可他還沒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音,眼前就一黑的昏厥了過去。
當他悠悠的睜開眼從床上醒來時已是一月有餘了,夏家早已恢複從前的平靜。
好似一切都沒發生過,他依舊是他的夏家三少爺。
可是真的能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嗎?他無法騙自己,他更無法忘記天井裡的那一幕,那種錐心般的疼痛依然在心裡時時的在折磨著他。
淚水不知不覺地從眼角滑落,一條冒著熱氣的毛巾遞到了他眼前,想要幫他擦拭臉上的淚水。
他一轉頭,就看到一雙怯生生的雙眸正看著他,一雙將袖口高高挽起的小手正托著毛巾,小手已被燙得通紅。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那個九歲的童養媳。
他厭惡地一下子推開了她拿著毛巾的手,坐了起來,下床走到桌前拍著桌子要酒喝。
他不知道為何會討厭這個童養媳,雖然明知她沒犯任何錯,她還隻是個孩子什麼也不懂。
她與自己一樣都隻是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而已,但不知怎麼的,一見到她就心生厭惡來。
他想喝酒,要把自己灌醉,醉了就可以忘記那天的事了,醉了心就不會再痛了,醉了又可以在夢中與心愛的人牽手相伴了。
後來他娘告訴他了一切,那天他在酒席上喝著酒時,何大小姐也從旅店出來早早的去了碼頭。
她在碼頭上等了很久也不見三少爺的身影,船夫又在不停地催促著要開船了。
她也正準備上船先行離開,回到家後再等三少爺去尋她。
正在這時,有個夥計打扮的人自稱是夏家的,她依稀也記得曾在夏家見到過此人。
那人攔住她,著急的說三少爺不願成親在家裡上了吊尋了短見,雖被及時的救了下來,但也隻剩一口氣在,想要見她最後一麵。
便派了他前往旅店去找她,他去了旅店,掌櫃的說人早已離開了,於是他就來到碼頭尋她了,讓她跟著他趕緊回夏家。
當時她一聽是三少爺出了事,心就一下子慌了起來,也沒多想這個夥計的說法是有問題的,便提著行李箱跟著夥計就往夏家趕去。
到了夏家後,夥計領著她卻沒往三少爺住的南院走去,而是走的後門進了另一個她沒去過的院子。
她心裡雖也覺得奇怪但並未去多想,一心隻想快些見到三少爺。
心想反正都是在夏家,三少爺也有可能是在這個院裡尋的短見。
夥計將她領到院子裡的一間屋門前,說三少爺還在裡麵躺著,讓她先進去,自己還要去前院找人過來,便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