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親自帶人前去,打算抓回來逼問。
那年慕容淩霄十六歲,自小跟著林叔學武技,跟著父親學術法。
自持藝高膽大,少年輕狂,不聽父親臨行前讓他在家好好修煉的叮囑,偷偷尾隨著前往陰陽鎮。
心想不就一個說書先生麼,何需有勞父親、林叔動手,僅憑自己就可手到擒來。
到陰陽鎮正至二更天,不知父親他們住在哪間客棧,家家都關門閉戶。
在街上溜達著一間間尋找。
走著走著大街上莫名吹起狂風,還伴著黃沙,讓人睜不開眼。
他聽到列陣的腳步聲傳來,睜眼望向來處,是兩個將領裝束的人騎在高頭大馬上,後麵一支隊伍整齊的行走著。
以為是當地的城防守衛夜裡巡鎮,也就沒有多想,站到街邊想等他們先行離開。
那些人走路的姿式很奇怪與木偶差不多,眼神空洞木愣。
他心生好奇,站在街邊錯愕的看著這群人。
恍惚之際,頭頂上方閃來一道銀光,本能避過,銀光又跟隨而至。
回過神,發現是騎在馬上的一名將領手持長刀朝他襲來,幸好他有武技,招招險險躲過。
他們不聽他的解釋,隻好虛晃一招,撞翻幾個不會動的陰兵,撒腿就跑。
馬蹄聲緊隨而至,慌亂中跑進一條巷道,黑暗中伸出一隻大手捂住他嘴,讓他彆出聲,是林叔。
林叔帶他翻過巷牆進入客棧後院,下地道來到地下集市,與父親彙合。
他這才知道那些人是陰兵,巡鎮時生人要避開,不然就會丟命。
本想借著地下集市避過風頭,不想沒多久,許多蒙麵黑衣人來到集市,逐個清查,要找出衝撞陰兵的小孩。
慕容複帶他從集市旁的溶道溜走,那裡出去就是馬場,這是他們早就探好的撤退路線。
溶道口有蒙麵黑衣人把守,慕容複率眾與蒙麵黑衣人撕打拚鬥,讓林叔帶慕容淩霄先行逃走,說好在鎮外五裡的林子彙合。
他沒想到,與父親這一彆,便是永不再見。
逃出陰陽鎮,卻並未躲過蒙麵黑衣人的追殺。
一路打,一路逃,來到一處懸崖,驚惶中他一腳踏空跌落崖底。
幸好崖底是厚厚的枯葉與灌木叢,雙腿雖斷但撿回一條命。
蒙麵黑衣人實在太多,林叔以寡敵眾也身受重傷,最後也跳下懸崖。
好再他輕功好,借崖壁與樹乾搭力,安然落至崖底。
找到昏迷不醒的慕容淩霄,從崖底躲過蒙麵黑衣人的追殺。
經多方打聽,那一夜慕容複與幾名隨從,全都喪命在蒙麵黑衣人的劍下。
得到這個消息,他傷心欲絕,自責到幾近崩潰,是他害得父親與師兄弟們白白丟命。
那段時間,他想儘各種辦法自儘,以求恕罪。
林叔受了重傷該好好修養,卻因他的想不開,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延誤了診治,成為舊疾,武技再難遞進一步。
慕容淩霄說到這裡,早已是泣不成聲,悲愴至一度噎咽。
須臾之後,情緒方才稍許穩定,拿起旁邊的縞帕,擦拭臉上淚痕。
“唉,真是讓你倆見笑了。”
語氣悲涼帶著無儘悔恨,聲音沙啞,像沙紙磨過桌麵。
“淩霄表哥,你的腿傷與林叔的舊疾,我可以幫你們醫治,我這個神醫的名頭可並非是浪得虛名。”
憐星也為舅舅的死深感惋惜,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慕容淩霄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眸光幽深灰暗,愁緒如墨汁,濃稠的無法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