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大局,他根本沒得選擇。
饒是明道此時幾乎都要罵娘,也不得不承認,天尊者這一手,真是掐準了他的軟肋。
他手中的墨劍開始震顫,劍尖前端開始崩裂,裂縫很快蔓延而下,那柄凝聚著他一身劍道的墨劍,竟在那小世界的壓迫下到了崩潰的邊緣!
再小的世界,終究還是世界。
明道麵色逐漸漲紅,卻依舊執拗的不鬆開手中墨劍,哪怕明知再扛下去,自己的墨劍會被這個小世界完全碾碎。
一抹血色在墨劍之上亮起,初時不過一抹血光,卻仿佛野火蔓延,很快將整個墨劍吞噬其中。
仿佛搖曳烈火的血紅色在墨劍之上肆意搖擺,血腥味在空氣之中迅速彌漫開去,令得不少聖閣修行者大驚失色。
劍魔雖死,其凶名卻長留人間,血魔劍法,從來都是聖閣中人心中難以去除的夢魘。
衛笙的麵色有了些許不忍,但也隻能咬緊牙關,一麵以琴音為其加持,一麵阻擋著白梧心的步伐。
真正的血魔劍需要吸納生靈血氣,一劍之中,不知有多少亡魂哀嚎哭訴,堪稱喪儘天良,也隻有這麼喪儘天良的血魔劍,能夠斬開天聖訣的空間。明道的血魔劍是尚雲間與墨梅山莊眾人一同改良而來,並不純粹,雖依然有斬仙之能,威力終究大減,而且無法多次動用。
哪怕施展血魔劍法,他也攔不住這個小世界。
但至少,他可以護住衛笙的安全。
墨劍在這一刻完全碎裂,其上血色卻未消散,無窮無儘的血色如怒濤洶湧,衝著那已快要落在身上的小世界席卷而去,仿佛血海之中的凶獸張開血盆大口,將小世界直接吞下。
在萬眾矚目之中,血色逐漸彙聚為一顆血球,血球逐漸坍縮,再到歸於真正的虛無,全過程不過數秒。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就是被蘇義牽製住而無法參與此間戰鬥的地尊者,麵上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大哥在天聖訣上的造詣遠勝他們,那明道怎麼可能將他留下的小世界毀去?
明道站立原地,雙臂垂落,似是鬆了一口氣,旋即看向苟儒山,一雙眼眸神威凜凜,大有威懾之意。
苟儒山麵上已有冷汗滲出,一麵向後方退避,一麵乾笑道“七先生,此次……”
他討饒的話語還沒有說完,明道的口中卻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栽倒下去,倒下之時,他的麵上唯有苦笑。
施展血魔劍吞沒天尊者的小世界,已是他的極限,實在是撐不住了。
“原來是在強撐。”
苟儒山鬆了一口氣,胸中豪氣頓生,喝道“諸位,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聖閣眾人如夢初醒。
明道重傷,衛笙注定雙拳難敵四手,擒拿一個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先到先得?
一時之間,之前瑟縮的聖閣弟子們紛紛心生豪邁之意,奔著餘落霞三女衝去,再不顧忌其餘一切。
餘落霞緊握明霞棍,大有視死如歸之意。
“你退開。”
澹台一夢淡淡出聲,周身幻海劍音漸起,驚夢劍在她手中輕揚,正是織夢一式。
她回頭看了一眼袁雪,語氣依然平淡“你也退開。”
她朝前踏出一步,自有凜然之意流露。
先前她不出手,隻是因為有明道與衛笙保護,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現在,她倒要較這些家夥好好領教一下人界念劍的威力。
袁雪沒有拔出秋水,也沒有離開的打算,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身前那些快速逼近的,麵目可憎的家夥。
為了守護好她,明道與衛笙都已經傾儘全力,她又怎能一人獨走?
兩股無形的力量在她體內流轉,彙聚在她的雙手之上,隱隱有一道無形屏障,圍著她身前一丈距離形成。
若是地尊者肯看一眼這個看上去弱小的小姑娘,一定會大驚失色。
因為她現在在施展的,赫然是天聖訣。
袁雪深吸一口氣,全力將周身世界維持,便要前衝。
她不是仙階強者,天聖訣持續不了多久,隻能抓緊這個世間,多殺幾個,震懾住他們之後,再逃不遲。
但她終究沒有出手的機會。
因為無數飛劍已從夜空的一側飛來,劍未至,浩然劍意已然掃向那些聖閣的弟子們。
森然劍意突然自側麵襲來,一時之間,聖閣眾人陷入短暫混亂,倉皇四顧,而那個駕馭萬劍同來的人,也暴露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堯崇發絲微亂,禦劍而來,身後的滄浪劍陣劍意洶湧,儼然一座秩序有度的劍林。
他先朝著明道衛笙行了一禮,眉頭微蹙,直到衛笙淡笑搖頭示意無妨方才舒緩。
他旋即看向餘落霞三女,見她們依舊平安無事,神情頓時輕鬆許多。
隨著萬劍齊鳴,他的聲音也響徹四方。
“聖閣賊人聽著,堯崇在此!”